\"可我们是兄弟啊!\"东心雷上前说道。\"对!\"任长风接道:\"兄弟之间当同甘苦,共患难,危险又怎么样,大不了拼了。\"谢文东摇头道:\"事情还未必会糟糕到这种程度,如果去得人太多,反而不好办了。\"
\"可是,我们实在不放心啊。\"高强忧心忡忡道。谢文东露出宽心的笑容,说道:\"我说没事,自然会没事,即使有变故,我一个人应对也会更方便一些。\"见众人还要说话,他晃晃手,道:\"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谢文东还是走了,坐当天晚上的飞机,身边只带了两名小弟,喝了一些酒,是李爽姜森等人为他饯行准备的。
人人都认为他此去北京异常凶险,但他却不这么认为,谢文东不傻,至少比世界上大部分人要聪明的多,他也不冲动,谢文东的心计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上面若是要决心除掉他,绝对不会见他,他所犯过的事,随随便便都能列举出不下上百条,而其中的任何一条拿出来都可以让他死一百回,想定他的罪,想要他的命,易如反掌,何必费劲大老远将他招到北京去。上面的人或许也在犹豫,杀还是不杀。谢文东坐在飞机上微微轻叹一声,露出苦笑。
他带得两名小弟皆出身文东会,跟随他的时间不长,但早已对这位神鬼莫测的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见他发笑,即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多少为之一宽。
北京,谢文东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时的感觉都不一样,这一次可能算是最痛快得一次,因为他是正大光明来的。是奉中央的\'圣旨\'来的。
一下飞机,他就看见了老熟人,东方易。好长时间没见面,这老狐狸似乎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依然光亮,但眼睛却少了些许光泽。看来,这一阵子东方易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谢文东心中慨叹,笑呵呵热情的走上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客气道:\"许久未见,东方兄别来无恙,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啊,哈哈。\"
\"少给我来文绉绉的。\"东方易板着一张老脸,向谢文东身后张望少许,疑问道:\"你就带两个人?\"
\"那我还闲多呢。\"谢文东悠悠然道:\"能得到中央高层的召见,是多大的荣幸,带那么多人,好象我是故意摆架子似的。\"
东方易撇嘴打量他一会,然后才嘟囔道:\"不知道你这小鬼心里在打什么注意。\"他压低声音又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该提示你的我都已经提示了,没想到你这么笨。\"谢文东哈哈一笑,道:\"你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中央想把我……\"他的话未说完,已被东方易捂住嘴巴,下意识的左右瞧瞧,心有余悸道:\"小子,说话注意尺寸,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呢。\"
谢文东趣味的看看紧张莫名的东方易,感到好笑,说道:\"哎,你是政治部的高官啊,还有你怕的人吗?\"
\"政治部?哼!\"东方易冷笑,道:\"现在的政治部也在风雨飘摇中,地位恐怕不保,部门随时都有取消掉的可能。\"
这消息倒是谢文东没听说过,一楞,问道:\"为什么?\"
\"权利太大,总是能让人眼红,也让某些人感觉自己的地位被威胁、权利被架空,以前,我们上面有个厉害的\'老头子\'罩着,可惜,不久之后就将没有了,狂风暴雨也就都来了。\"\"哦,你说的人是……\"\"恩,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了来。\"
谢文东心有感触,与东方易边聊边走出机场,上了汽车。\"这次中央见我为了什么?\"车上,谢文东请教道。
东方易摇头。谢文东挑起眉毛。东方易无奈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风言风语很多,都是对你不利的。你在黑道打打闹闹,特别最近,和什么洪门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中央已经难以容忍,而在这时候,你又将魂组的总部炸了,对于中央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却又不能不考虑到日本那方面的压力,如果因为此事必须要做出一个牺牲的话,你说中央会牺牲你一条命还是会牺牲中日之间的外交关系?\"
谢文东颔了颔首,凝目看着自己的鞋尖,摇头道:\"我的命,恐怕还没有那么值钱。\"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东方易疲惫的靠在车椅上,仰着头,喃喃道:\"所以,我说你是不应该来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谢文东笑眯眯道:\"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我还没有后悔呢。\"\"因为,你是疯子。\"
要见谢文东的这个人,确实是个高官,高到什么程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他,一点不过分。
北京,钓鱼台。园内雄伟的建筑气势磅礴,古香古色,绿草茵茵,古树参天,数万平米的内胡清澈见底,明如镜面。对于谢文东来说,钓鱼台是神秘的,或者说是神圣的,因为只有国家及其外国的领导人才有资格住在这里,和天安门,人民大会堂一样,是国家的象征。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坐在其中与国家领导阶层的大人物会面。那种情绪激扬的澎湃,是言语无法表达万一的。东方易口中的大人物是位老者,不过看他的外表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五十开外的模样,头发乌黑,浓密,一张略有皱纹的面颊斧劈刀削一般,菱角分明,鼻直口方,腮下无须,特别是一双眼睛,眼角微微上挑,象是快站立起来,即使在平常也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浑身上下留露出透彻人心肺的霸气。
没错,是霸气。此人,谢文东在电视上,报纸上,没少见过,可见到本人之后,感觉又完全不同,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那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常人无法比拟的气质。
\"你就是谢文东?\"老者上下打量他,目光平淡中带出一分惊疑。
谢文东似乎早对这种眼神习以为常了,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第一次见到他总是用这种眼神,用这种语气作为开场白。\"我应该比您想象中更年轻一些吧?!\"\"哈哈!\"老者点头。这时候,宾馆内的服务人员送上茶水,虽未品尝,香气已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香而不浓,清清淡淡,引人垂涎。谢文东对茶道不甚了解,可他也喜欢喝,忍不住脱口道:\"好茶。\"
两个字,让老者又重新认识到谢文东的非常之处。平常人包括那些地方的高官们见了他,精神大都及其紧张,整个人象是拉开了的弓弦,绷得紧紧的,注意力也全放在他身上,小心翼翼,而谢文东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还有闲情欣赏茶香,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老者笑呵呵道:\"极品龙井,算是好茶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喜欢喝茶,可你好象不太一样。\"
谢文东道:\"茶,第一口喝下去是苦的,第二口喝下去是香的,第三口才是甜的,和那些各种各样的饮料比起来,人们已不在喜欢先苦后甜的茶了。\"
\"呵呵。\"老者笑了,笑起来很和蔼,趣味盎然道:\"不错,年轻人有头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也很有道理。\"一顿,又道:\"有头脑是好事,不过要看用于何处,用得正,是造福国家,用得偏,则危害甚广,律法难容。\"
谢文东一震,幽幽道:\"正与偏,有时候很难界定。\"
老者面容一正,威严两个字写在脸上,话音铿锵顿挫道:\"可是,当国家的利益受到危害时,已经不是正与偏的概念了。\"
谢文东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从容道:\"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去做,国家会遭受到更大的未知危害。\"
老者目光闪烁,无形的光芒好象一把有行的尖刀,直刺在谢文东的心窝里,说道:\"你是在为你自己铲除危害吧。\"
谢文东哑然。老者的目光好象能看透他的心事似的,老者的话,也正说到他的心坎里。没错,他之所以平掉魂组,其中最大的意图就是铲除祸根,有魂组一日在,他一日难以睡安,为国家利益着想,那只是骗人的幌子,这幌子能瞒得别人,却瞒不过中央。半晌,他嘘了口气,悠悠然说道:\"不管我出于什么意图,总之最后的结果,却为国家清除了祸端。\"
\"可也将国家拉进了难看的外交旋涡当中。\"老者道:\"如果非使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当初我也不会批准你加入政治部的。\"
\"啊?\"谢文东大惊,问道:\"是您批准我进入政治部的?\"
\"呵呵。\"老者扶腮而乐,说道:\"你以为政治部是常人想加入就加入的吗?!\"他从茶几下拿出一沓资料,递给谢文东,道:\"政治部的任何新增人员都需要我的核准,他们的所有资料我都要一一过目,政治部权利过大,我同样也需要对国家负责。\"
\"可惜,\"谢文东叹口气,道:\"我不是其中的好成员。\"
老者突然站起身,在房中背手度起步来,良久,他站稳身,转头道:\"日本现在逼得很紧,不能因为此事而与其交恶,那对国家经济上的损失太巨大了,所以,必须得给日本政府一个交代。\"
谢文东眼睛一眯,心计急转,接口丝毫不见犹豫的说道:\"如果硬要给出交代,那就把我的命给他们好了。\"以进为退,至死地而后生,谢文东现在是豁出去了。
老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良久,微微笑道:\"不管你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你都没给政治部丢人。\"话锋一转,又道:\"对了,现在东兴集团发展得很快,它应该是你麾下的产业吧?!\"
谢文东眼珠一转,心如明镜,眯着眼睛道:\"没错,不过我可以保证,不管我是活是死,东兴集团都不会垮台,都会正常的运转。\"毕竟中央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在地方很有实力的大型企业因此而垮台,而且,东兴集团很注重社会的形象,不时捐出大量资金造福社会,最近,在喻超的积极筹备下,已准备设立东北社会福利基金,豪言三年内投入两个亿,致力于改善社会弱势群体的温饱状态,一旦因谢文东而使东兴集团崩溃,那该基金也自然随之泡汤,社会影响太坏。
老者眼睛一亮,放出赞赏的光芒,轻叹,道:\"你确实很聪明,如果……\"他下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从新坐回到座位上,好一会,才柔声说道:\"将你这样的年轻人交到日本,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