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轮真弓长得美,这么说有人反对;同样一头长发的克丽丝桃·姬尔非常漂亮,这么说没有人不赞同。但是将两个人的演唱会摆在一起,你就会发觉前者越来越顺眼,后者则逐渐平凡。美的定义,应该是较有内涵、较能耐看、较为永恒。
在五轮真弓的散文集中,她说“歌手作曲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她的看法很对。自己作的曲子,唱来感情直接。听众的水平已高。把人家作的歌唱出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歌,将会是作曲、填词、唱者三体的结合,西蒙和加范高在中央公园演唱,就证明了这点。
真弓的歌词,少不了夕阳、背影、空虚和寂寞的陈腔,可是总有神来之笔,如“沙石路上马拉松跑步者的经过”“海鸥也在取笑我”,等等,非常清新和形象化。
日本歌手的毛病,是把每一曲都颤颤颤、抖抖抖地唱出,有些港台歌者还去学这个坏习惯。五轮也用颤音,不过她聪明地将法国小调的自然颤动加入,潇洒自如。
听她的歌,最自私也是最好的想法是,在一间烟雾朦胧的小歌厅,不用麦克风唱出。那是多么高级的享受。这一来,她不顾虑群众的爱憎,一定更纯朴自然,走入一个新的境界,作品必然不朽。
“如果不认识我,却受我的歌感动,这是最能令我高兴的。”她说。那她的歌能受中国听众欢迎,她的确应该高兴。她的音乐,透过翻译歌手流行,起初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有些人说演唱会的她,非常木然,不如听她的唱片,这真荒谬。其实在舞台上,唱抒情歌的时候静,对热门曲子她是那么活跃。忽然,她将麦克风电线跟着拍子摔动三下,是多么地高傲;注意到每一个被冷落的小角,是多么地可亲。要是说木然,那倒是听众。我们总是拘谨,不勇敢去跟着节奏拍掌,没有放怀去享受她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