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长沙,没停过雨水,丰沛湿润,雨后高大的树木更显得翠绿异常。
我坐在窗边听一首老歌,无印良品的《雨过天晴》,他们唱:雨过应该就会天晴吧,若知道痛了就会珍惜了啊,恋爱中有人被打垮,有人长大……
就在刚刚,我接到一条消息,好友H离世了。
我写过太多小说,自以为看尽生活薄凉,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大脑却嗡一声空白一片。H一直是一个开朗的人。我问朋友为什么,会这样突然?
朋友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爱。一瞬间,我便了然。
上学时,H是全校里最张扬的女生,当我们看到好看的男生只当欣赏时,H却可以彪悍地上前要电话,表明心迹。当我们为跟喜欢的男生牵手而兴奋一个晚上时,H的校外男友已经拉风地开着车在门口接她了。
H的校外男友是社会混混,家里有点闲钱,自己无所事事,整天泡吧、打架、飙车。就是在那样不懂爱的年龄,H却对我们说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甚至某次还偷了她妈妈的金项链去当掉,然后和他私奔。父母追到学校要人,惊天动地的阵仗,丰富了H的青春,也格外丰富我们的青春。
之后,H也开始跟着男友一起疯玩、逃课、夜不归宿。学校终于下了开除令,她父母忙于生意,无暇顾她。她被勒令退学后,经常在放学时被男友载着来找我们吃饭,生活过得自由自在。我们却要忙于六月那场重要的考试,忙于和喜欢的男生诉离别之情。
我去了别的城市念大学,记得念大一的那个暑假回家,H约我出去玩,我看到她时惊诧了一番,她的黑眼圈很浓重,脸色苍白,眼睛里也不复当初那种张扬凛冽。她淡淡地喝着茶说,她与社会青年男友分手了。我抬头看到她的锁骨上,还文着那个男生的名字。喝完茶她说,陪我去文身吧。
在文身店里,她对老板说,麻烦,把这几个字母修改成一只蝴蝶。
看着修改后的蝴蝶,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落了下来。我们临分别时,她拉着我的手说,恐怕,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爱一个人了。
之后,便听好友说她结婚了。年纪还不大,她便嫁了,嫁了一个本分体贴的男人。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叹息了一声,想终归是有归宿的。这便也好。
却不想如今又听到她离世。好友说,她离世那天,是社会青年男友结婚那天。她站在他新居的顶楼,摇摇晃晃地飘落了下来。就像她锁骨上文的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
好友说,其实她始终放不下旧爱,结婚后也过得不快乐。她老公比她年长几岁,但很爱她。去参加葬礼那天,看到她老公抱着她的遗照不肯松手就觉得心酸,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无印良品的声音依旧清澈。
只是,谁在恋爱中被打垮,谁又长大?谁说天黑就一定会下雨?
身边明明已经有懂得珍惜她的人,为什么不能挨着伤痛走过来呢?
眼看就要天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