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懒豆腐有一种爽,夏令和冬时都一样,感觉它还有一种朴实的神秘,设若没有对懒豆腐发生兴趣,对它的历史有所了解,忽略它存在完全可能。初到木鱼镇,主人曾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了一个合馇,因为听说合馇有很多年了,到鄂西多次没有吃到,湖北作家叶梅,还有黄冈中学老校长田忠杰都跟我讲过合馇。他们讲起合馇,无不怀着一种无限向往的神色。尤其田忠杰先生,他于1915年出生,读过张之洞的工业中专,还有湖北革命大学(前身湖北师大),攻数学。我问他在抗日时候如何读书,他说,抗日时候,学校迁到川东,没有好吃的,能吃上一顿合馇就象过年。他的话加深我对合馇的印象。那么,遇到有合馇的地方,一定要吃。
合馇,土家族的食物,且为一种至爱。神农架林区有8万人口,少数民族约有5千人,主要土家族,分布在3250平方公里林区(一说3253平方公里,其中有四分之一原始森林至今没有过人的足迹)。但是,合馇在神农架叫做懒豆腐,大约含有懒人打豆腐之意,做合馇,将黄豆浸泡之后,磨了,豆浆豆渣一起煮,加入油盐和切碎的青菜。吃起来,果然爽,能开胃,三下两下就吃热乎了,且胃口大开。这有些神奇,与那精心制造的豆腐相比,吃了叫人上瘾。我在木鱼镇的乡村吃懒豆腐,这样的原始森林里面,也流行吃农家菜,让没有受过烹饪训练的厨子做农家菜,然后品尝。这次还加上了武汉的樊红一家,他们专门来吃农家菜。
我算鄂东人,以为懒豆腐适宜开胃和爽口,开席之始吃它半碗开胃,中途酒间吃它一些,尤其在吃腊味的时候,它的爽口作用十分大。懒豆腐流行区域仅限于鄂西与川东,在川东,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豆花,或豆花饭,做法繁复一些,加辣椒与肉末。地方人士酷爱,为什么它没有流传出去呢?一个谜,猜测不出其中奥秘。神农架林区现在的人口,有许多外来人,主要1960年代初进山修路和砍伐森林的人和他们后代。他们现在被同化了,提起懒豆腐,都有神往之色。
懒豆腐为黄豆制成,即通常说的大豆,神农架至今还有野生大豆,生长在海拔1200~1500米的官门山、坪堑一带。野生大豆生命力极强,世界大豆王国——美国,上世纪1950年代,曾因大豆孢囊线虫病席卷整个北美大地,美国大豆濒临绝境,后来育种专家来中国引进野生大豆培育出新的抗病品种,美国大豆才绝处逢生。
从木鱼镇开始,以后游历神农架各地,尤其在新华的牛栏头,都吃到了懒豆腐,它是神农架山人的日常食物。懒豆腐中的青菜,我以为用微苦的萝卜叶子好,或者见仁见智,只道那山、那水出了那一道菜……那人怎么做,我们且怎么吃,最好别脱离那个懒字。
黄豆的学名叫大豆,在中国已经有4000年栽培史,豆科,蝶形花亚科,大豆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