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豆藤爬满了篱笆的时候,它就开花了。扁豆花呈蝶状,立于花柄,有散文化倾向。前面的花开,结了豆荚,后面继续接着开花,从初夏一直到深秋,开个没完。印象中,扁豆活该跟篱笆在一起,有了扁豆的缠绕,篱笆成绿的一簇,招引蝴蝶和麻雀,间或有马蜂飞来。
扁豆开白色花和红色花。白花叫白扁豆,红花叫红扁豆,它的味道不尽相同。白扁豆肉厚,形如半月,乡间称蛾眉豆,可以煮得绵软,微甜,干炒要韧性一些。红扁豆周边红,愈往内中,色泽愈淡,未红处青色,肉薄,极有韧性。有的地方叫红扁豆为青扁豆,这种用色泽命名的方式,图直观,一目了然。
春天原想种植一株扁豆和一株丝瓜,皆因那时黄沙滚滚狂风劲吹,找不回南国春天春播时那份怡然心境,便罢。到了秋冬交汇这样的季节,八里桥市场忽然来了许多扁豆,想起南国与篱笆,河流与山冈,秋天的芒草与枫叶,便买一些扁豆来细做。洗了扁豆,将扁豆周边的筋折撕去,又一中间对折,一分为二,热锅干炒,再佐青辣椒丝,或者切扁豆丝干炒,仍佐青辣椒丝,如有红辣椒一只切丝佐入,会令一盘扁豆色彩艳。今秋买的扁豆,多为红扁豆,炒红扁豆,青味也重,似乎红扁豆有多些江南的味道。
吃炒扁豆,以炒透为好。我以为豆类,宁熟透而不可有生的成分,尤其四季豆,未熟透易中毒,它有一种豆碱。熟透方能消除。北京人把四季豆叫成扁豆,我多不习惯。纵在京城,吃炒扁豆,也能品到几许隐居的味道来,它令人想起陶前辈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爱“摘豆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摘豆尚有一种怡然的丰收心情。实际上,扁豆的足迹遍布许多地方,我在山西平遥的乡下,看到过许多红扁豆,那些豆子像山西人一样,质朴而自得,即便红色,亦与艳丽无关,仿佛悠远岁月里的红,抵达唐朝或汉朝,它生长在土地之上,篱边地角,足下有一捧土,十分谦虚地扎下根,然欲望之藤十分的执著和蓬勃,一直要把一方土地覆盖,那一簇簇绿意,就在生命空间存在了。
扁豆属于一年生缠绕草本植物,蝶形花科,扁豆属。它在我的记忆里,永远在篱上与乡土阳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