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动物 给我最后的温柔

多年前,小读友阿铭给我写信,字迹端正,人也礼貌。我回了几行字。那时候,他还在上中学,转眼间,已考上台湾最好的医学院。

我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人,但我活得好,竟也刺痛了一些人的心。

互联网,是有助人类沟通的好发明,像炸药一样,本来好得很。我写作,卖字换钱,亏欠什么人了?网上有些所谓的小圈子,圈中人,似乎很了解我,闲来,就藏头露尾,宣泄他们的血仇和海恨,指控,千奇百怪,包括:

无品、贱格、粗鄙、行文幼稚、口出狂言、走火入魔、沽名钓誉、人渣、抄袭、烂滚、自渎、自以为怀才不遇、自称现代作家、靠猫发财、老来还扮愤怒青年等等。

大部分说对了,有一两项是诬灭。

对那些人,那些事,向来瞧不起,也就懒得搭理。

后来,辗转知道阿铭每逢遇见这些“评论”,总为我认真去辩白;他一直悄悄为捍卫我的名誉而尽心。忽然很难过,鼻酸。他学医,要做好医生,时间那么宝贵,竟然默默为我赔上那么多光阴。何必呢?让黏附在光纤暗隅的沉渣拖慢脚步,不值得。

有理想的人,都活得优雅;阿铭的优雅,有时候,让我想到当医生,还是比做作家明智;起码面对的,只是病人;病人病的,只是骨髓血肉。

我写过让人觉得低俗的文字,也写过让人觉得高雅的文字;今后,还会努力写作更低俗和更高雅的文字;绝不是为势所迫,那是志愿;你再怎么说,我仍旧会这么写。

我早就知道,要在烂泥恶土上长成大树,一点不容易;我的生长方式,我的枝叶,你看得不顺心?感到失望?路走好,不送了;请静静离开,让我怀念你留下的最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