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发 单亲猫

大白灿,本来是一只很傲慢的猫,年纪大了,反而不管亲疏,不论男女,见了人,就瞎叫嚷:“喵抱!喵抱抱!”不等来客回应,就跳上膝头,眯着眼,呜喵,呜喵地投诉:“大爷缺乏爱。”

怎么会缺乏爱呢?我最大的忍耐,我人生里最重要的时光,全耗在对抗这头聋猫带来的毛灾,还有附带的灾难上了;为了这头聋猫,我的宁静日子,全葬送了,它怎么还要四出讨爱,要陌生人,可能那还是个生虫的陌生人,去搔脖子呢?

“作为一只猫,尤其像你这样的名猫,这么热情,不觉得太……太没格调么?”我瞪着它说话,让它读唇。“我要爱!我缺乏爱!”它仍旧大声呼喊。

这天,行雷闪电,我憬然有悟:猫,缺乏爱,因为长期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它一直当我是爸爸,但没有妈妈;它以前还有个可望不可即的女朋友阿花;如今,它除了“爸爸”和一条用来磨爪的藤鱼,什么都没有。

面前,就两条路:一、为它找个老母;二、为它找个老婆。简单说,我和它,都该有个伴;起码,其中一个,要有一个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你一恋爱,就有可能走向坟墓。”我问阿灿:“你怕不怕坟墓?”“你不恋爱,也会走向坟墓。我要咬死你,送你去坟墓!”它说;我肯定,它是这么说。

人海茫茫,爱情,不是能按口味到餐厅去点的;宁愿先为它去找一只母猫,再过十年,待我到了偷步阿松的年纪,我自会到游泳池畔,看有没有另一个小伏,三百六十度加转体,朝我怀里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