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掉下来一个和尚 路环旧事

我的“路环乡里”林秀丽和杨韶开,某日,到小店来喝茶,又说了些路环旧事。

路环岛,三十年前,比澳门半岛还要大;最高的山,最美的海滩,都在路环;后来,半岛不断填海,痴肥肿胀,才比路环稍大。路环没宣布独立,是中国和澳门的一部分;然而,这一部分和这一部分的人,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同。路环有个“信义会”,为居民做了好多实事;二零零四年佛诞,辉记咖啡室外那片榕荫,就摆了五十席盆菜,款待了上千路环人;我怕热,那天看完巡游就走,听两人说起,错过盛会,好生懊悔。平日就那两三百个“原住民”的大岛,到了四月八,不必送钱招揽,三山五岳,四方来归,这么念旧而且齐心,能说不罕有?

路环人活得优游,也活得风雅,林秀丽才开过画展,杨韶开是个鼓手,在路环的静夜里,忽然鬼杀咁嘈,说不定,就是我这帮乡亲在夹Band。有个傻乎乎的黄皮小子,叫威廉·孔,中文名,好像是孔庆翔,外观和歌喉,只能说,别树一帜,却非常无厘头地在美国窜红,这小子的老爸,听说就在路环的“大街”开杂货铺;我小时候逃课,最爱溜到那条街上偷杂货铺摆在店外那一砖砖黄油油的片糖,当然,也“光顾”过这威廉·孔的爸。

林秀丽父辈在路环开私塾授课,我舅父就曾是她爸的学生;后来,改成文具店,不知怎的,大家都叫这店做“喂鹅仔”,店也卖连环图,当时,黄玉郎的《龙虎门》还叫《小流氓》。偷书,俗称雅贼,我七八岁的时候,就是个雅贼;每遇喂鹅仔办来了新书,包括上官小宝的《李小龙》等,我一概藏在衣物里取走,看完了,攒够一箱子,就低价卖回给秀丽的爸,再赚点小钱,这也是一家便宜,两家着;说起来,三十多年前,我还真比今天有生意头脑!我既然逍遥法外,这会儿,不妨笑眯眯跟林秀丽招供。

杨韶开家的辉记,卖面包糕饼,香气经年不散,在路环的黄金岁月,我早上会跟管“电灯局”的外公到辉记买几个出炉“硬猪”,再到喂鹅仔旁的小茶馆要笼蒸排骨蘸汁吃,那种味道,是乡情的味道,无法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