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场,本来不是战场;可惜,人人当那是城市游击战,攻防战,肉搏战,爱火乱燃,欲焰连天。
多年前,猪朋在某地水上乐园发现一个白里透红的女人,女人身上无鳞,但有鱼腥味;他觉得她像一条鱼,他很快就爱上这条鱼,他认为自己前世也是一条鱼,曾经跟她在咸淡水的交界,在悲与喜的交界,在爱和恨的交界,偷欢。
也许在民国,也许在清朝,她吞了一个鱼钩,他爱她,宁愿也吞一个鱼钩,终于,让人铺上芫荽,浇满酱油,以九成熟的肉质,同躺在一只景德镇烧制的青花瓷盘上。今生,猪朋除了不时觉得喉咙痛,就总感到这苍茫天地,欠他一段情;虽然,他结了婚,儿女成群。
他忽然爱上一条鱼,爱得失魂落魄,虽生犹死;他老婆很伤心,很困扰,四出求援:“我应该怎么做?”揭破他?逼他抉择?请那条鱼放口?央他回头?闹翻了,家破了,孩子归谁养?让迷惘的人作决定,他只会作一个迷惘的决定。
外侮突来,战事即兴,只能借重古人用兵的智慧。有一计,叫“假痴不癫”:“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电屯也。”意思是:宁可假装不知道,不行动;不可假装知道,轻举妄动。总之,要沉着,不泄露机密,就像云雷在严冬深藏于地底。
知情,心乱,妄动,几乎是坏大事的共有模式;假痴不癫,是心中雪亮,却装糊涂;既然时机不合,不可能行动,就不行动,或者等一等,缓一缓,伺机而动。
男人都喜贪新,爱尝鲜;然而,新会变旧,鲜会变臭;猪朋爱上一条鱼,激情过后,满嘴腥气;老婆假痴不癫,化解了危机。“婚姻,就是战争。”她推窗,远景一片阴霾,更大的危机,渐渐的,又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