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碗都能洗的。以前说留学生来日本留学,打工都找洗碗的工作,这样可以不用说日语。但我见到的饭馆,洗碗工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在日本待了很多年的外国人,当然也包括中国人。
在法国料理店,洗碗的铃木大叔,风度翩翩。风度主要表现在他的大背头上,洗碗都用洗碗机,忙的时候是要求频率很快的,但闲的时候,可以把银质刀叉上面有些氧化的部分洗干净。
吃法餐,如果有客人没吃完,侍应生会问:“是不是不合口味?”客人一般都会回答:“吃不下了,不好意思。”撤下来的盘子里如果有刀叉未碰的部位,和刀叉未沾过的调味汁,后厨的厨师都会用中指蘸一下放嘴里尝尝味道,剩下的鱼块或牛肉条,也会吃一口的,主要是为了记住味道。
铃木大叔对我很好,有时会把整块的牛肉留给我。我过来传菜时,他就端给我,我一口就吃了。他休息的时候,会有新来的服务生替他洗碗,但最忙的时候,店长就叫我去洗碗。我是劳模啊,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搞定了,然后站着看厨师们忙活。我倒是喜欢洗碗,可没过一会儿,洗碗不忙的时候,我就被店长叫回吧台了。吧台已乱成一锅粥了,杯子洗不过来,冰水做不过来,咖啡红茶做不过来,等等。在我就要就业,离开法国料理店时,渡边店长跟我说,我在吧台顶两个人用。这是对劳模最大的肯定。
渡边店长说,我干得好,虽然时给比日本学生高不了多少,我是从时给900日圆一直涨到1100日圆的,而且我可以随便挑时间,我先挑完每周的工作时间,剩下的时间才用日本学生来填。
铃木大叔也会跟我们一起吃员工餐,有时他就早走了。当他换上自己的衣服跟我们打招呼,他的衣服总让我吃惊,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大叔的打扮。他背头溜光水滑,大花衬衫,白西裤,白皮鞋,有点像黑社会。
有一次,伊势丹每周三放假,铃木问我看过竞轮么?我说没看过,所谓竞轮就是场地自行车比赛,是跟赌马一样,赌自行车选手的成绩。铃木大叔说要带我去看。我就和铃木大叔约好,来到一个竞轮场。各种大叔欢聚一堂,大家手里攥着报纸,报纸上是各种分析文章,决定后到窗口买号。反正我什么也没搞懂,就胡乱买了两个号。铃木大叔今天穿得更精神了,依然是花衬衫,白裤子,白皮鞋,我跟大叔来到观众席,比赛就一轮一轮地开始了。看着比赛,周围的大叔都开骂了,铃木大叔也不例外,“这个野郎,死去吧!”之类的话,日语是“阔农哑锣,洗内”,要咬牙切齿地说,要有腔调地说,这些让我惊着了,这些话,都是电视里黑社会组员常说的啊!
这些破自行车手,不好好骑车,害得观众席上的大叔们都成了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