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Rosin

苏寂被归言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不放,越来越心虚,闷着头一言不发。

归言也不在意,更没有说所谓的公事。

半小时的车程,一路无言,苏寂脑子里一直在思考他的反问。

她为什么上车,他当真不知道吗?

还说要谈公事,人没说多余的任何一句话啊!

车子缓慢进入老城区的中心,停在苏宅大门前。

苏寂的手抚在门扣上,迟迟未拉开车门。

归言见状,困惑开口:“有事?”他尾音上扬,视线微瞥,不解苏寂此时的意图。

“景点的事……我问过爷爷就给你答复。”说完拉开门扣,一只脚即将跨出车门时,归言回了她的话。

“嗯。”见女孩愣在原处,又开口:“还有事吗?”

女孩摇了摇头,有些发懵地把车门关上,看着车子启动、行驶、远去,先是变成一抹白,接着是白点,最后那小小的白点也看不见。

这是确定那个电话能找到他?

女孩晃晃脑袋,转身进家门。

晚上十点半的苏宅安静得出奇,无论是后花园还是前厅,都没有人走动。

因为苏老爷子雷打不动十点上床,年龄渐增,睡眠质量开始下降,便不再人晚上十点后在苏宅闹出大动静。

苏寂步履轻轻,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退去那件后背镂空的黑色礼服裙,像是撕掉了那层保护膜,露出最真实的她。

她躺床上,眼神无目的的盯着天花板,思绪却已飘远。

在洗手间,他把那些人的话听了个全吧!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想着想着,那股清冷醇厚的声音忽地涌入她的脑海。

苏寂。

苏小姐好。

忽然间,苏寂翻了个身,一双修长的腿在空中翘起,整张脸埋在粉色的枕面上,闷头,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片刻后,她又想到他那句话:‘那你为什么要上车?’

女孩脑袋开始逐渐混沌,晕晕乎乎的,眼睑缓慢地垂下,睡着了。

苏寂是被太阳光刺醒的,光线直直地照在她脸上,眼睛当然没能幸免,光滑洁白的胳膊伸到枕头上方摸手机。

迷迷糊糊地按下开关键,五点半。

女孩重新闭上眼,悠长地呼吸几次。

再次睁眼时,眼底已经恢复往常的清明。

她像过去的每天一样,起床后背着自己的小琴盒走向园子,只是今天有了与之前不同的心事。

练习结束后,苏寂把二胡收回到房间,一步步迈向餐厅。

苏宅的餐桌椅都是红色的实木,椅背上还雕着花,由古代胡琴至如今胡琴家族的演变。

这些都是苏寂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

桌子不如椅子那样花哨内涵,属于简单大方的风格。

上面摆着白粥、鸡蛋、小包子和一些小菜。

女孩坐下,拇指和食指捏着汤匙,一下又一下地搅拌着碗里的白粥。

坐在上位的老人家正细嚼慢咽,苏寂有点消磨时间的意思,她在等老爷子吃好。

食不言,寝不语。

也是苏宅规矩。

十分钟之后,老爷子吃饱了,瞧苏寂也放下碗筷后,才开口道:“有什么事?”

“爷爷,昨晚参加晚会,归家有意打听老宅作为景点区的意向。”苏寂听到老爷子先问,也不会矫情,当下回他。

“你知道,这不现实。”老爷子的声线透着一股沧桑感,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没有给她任何劝说的机会,无比爽快地拒绝。

和女孩预想的回答一样,但这并不是她的想法。

她希望可以通过各种合作、力量,让苏宅传承千年的文化得到世人的认知。

“可是——”

“没有可是。”

老爷子说完便离席,女孩看着那道苍老却倔强的背影渐渐远去。

“呵,我说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真是敢想。”苏宏戏谑且讽刺的语气钻进女孩耳朵里:“卖了老宅,爷爷住哪?我住哪?你倒是有地方住,舒家那么大的宅子,我们呢?流落街头吗?”

女孩听到‘舒家’两个字时,眉头微蹙,漂亮的脸上写着不悦,可声音依旧是正经中带着些甜糯:

“出宅子的钱够买新房子,不会没地方住,而且有后续收益,远比现在坐吃山空强。毕竟……哥哥也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啊!”

苏宏并未恼怒,反而悠闲地拍掌,眼底尽显讽刺,嘴角噙着笑:

“妹妹好算盘,哥哥我是不是做生意的料这点不劳妹妹费心了,我们即将与舒家合作,怎会坐吃山空呢?”

“与舒家合作?别被忽悠的底裤都不剩就好。”

“谢谢妹妹提醒,待你嫁过去后,就是一家人了,哪来忽悠一说?”

苏寂冷笑,舒家老大岂是好惹的?再说,她可不会傻傻地跳进他们挖的火坑。

女孩不愿逞口舌之快,睨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黑色眼眸里是外人看不明的情绪,明艳的脸庞更显立体。

她抬手将筷子从碗上放到桌上,起身离去。

微风阵阵吹过,抚起女孩披散在肩上的黑发,扇动着园子里的树叶与花瓣,稍稍散去一丝炎热。

回到房间,苏寂从昨晚的手提包里拿出那张名片。

手指摩挲着边角,视线黏在简助理的那串号码上。

该怎么说呢?

苏寂实在是没头绪,随手把名片放在床头柜上,走到书桌旁,整理起之前未完成的胡琴历史文化。

各式各样的胡琴即将组合,这是重头戏。

苏宅正厅旁的厢房里就放着当时各式各样的胡琴,这些胡琴有朝一日若能拿出来展出,也是一件幸事。

这边苏寂梳理历史正在兴头上,那边的人却一直在等一个电话。

归氏大楼第十层,归言所在的楼层。

偌大的办公室内除了纸张翻页的声音,还有挂钟上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来的笔尖与纸的摩擦声。

只是这支笔似乎不太规矩,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打着转;另一面看,这支笔又很规矩,无论在指尖上转几个圈,都未落在桌面上,一直停留在男人的手上。

正在看报表的归言中指一拨,收回了在转动的钢笔,按下拨号键:“还没有打来吗?”

“还没,归总。”简助理规规矩矩地回话,等归言的表态。

意料之中的答案,男人套上钢笔盖,食指与中指夹着钢笔,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实木桌面,嘴角丝毫未动,“嗯。”

男人停顿一秒,再一次交代:“来电话了先问她有什么事。”

“好的,归总。“”

挂掉电话后,简助理叹气,归总今天都问三次了,头一回见他这样情绪外显。

里面有情绪的人却在想,狡猾的小兔子怎么还没上勾呢?

归言倚靠在真皮椅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微瞌,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眼睑下。

十指交叉着搭在桌面,拇指交替转动,大脑如一直在运动的拇指般,不停地思考。

她真那样顺从老爷子的偏执吗?

不会的,苏寂自小就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她不会放任这样的机会。

再等等吧!

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咬住诱饵呢!

他很期待。

这一等,从东方升起的太阳等到它挂在正空,又等到它逐渐西沉。

终于在卡着下班点的时刻,等来了那通电话。

“喂?哪位?”

“简助理您好,我是苏寂。”苏寂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又急又快。

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境,也从没干过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他可是个老狐狸!’回想起乔玥对他的评价,苏寂终究是捏紧了冒汗的掌心。

虽说他不一样,但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过去,他是否依旧如从前?

简助理心下一叹,苏小姐终于来电话了,面上却谨遵归言的吩咐:“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苏寂有一瞬的疑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有点事要和归先生谈,能转接你们归总吗?”

“可以的,请稍等。”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过后,再传入耳边的是那道清冷磁性的声线:“苏小姐?”

“归先生。”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在强硬的包裹下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软腻,但是归言听出来了。

苏寂莫名停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女孩在组织语言,归言在等她先开口,就这样安静了几秒钟。

隔着电话也敌不过对方的气场,苏寂拿手机的手有点抖,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像极了撒谎的小孩怕被发现的样子:

“归先生,关于昨晚说的景点区,今天问过爷爷了。”

语毕,女孩叹息:还好是电话,没那么明显。

“嗯?怎么说?”归言不再靠着椅背,端端正正地坐起,两指托着下颌,语气似玩笑:“苏老爷子同意了?”

苏寂的心在打鼓,那一瞬间甚至轻微的耳鸣,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些什么,随着本能的反应,她的声线逐渐收紧,避开归言的问题,提出自己的要求:“面谈吧!”

面谈?归言快速在脑海中列举一系列的可能性,真是有趣呢!

“面谈……今晚?”男人尾音转一个圈,带着些玩世不恭。

苏寂听的耳朵发燥,耳根出现可疑的粉红色,像是把戏被拆穿,但还要演下去:“嗯,归先生有时间吗?”

归言扯了下领带,道:“有也没有,今晚白江庄四层有饭局,结束后有时间,苏小姐可以过来,到时简助理会告诉你时间。”

“好。”

挂断电话,女孩搓了搓手掌,思索着见面要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本基友文,好好看!

《茯苓入乐》by楼上w

1.

高二那年,白茯苓中途转班,孤立无助之时,班上的风云人物江琮却主动成为了她第一个同桌。

人人都说,江琮为人孤傲不群,极难相处。

但温吞自卑的少女,却悄悄喜欢上了那个伸出援手的高傲少年。

后来,白茯苓鼓起勇气留了表白纸条,隔天却在地上捡到。

她这才明白,原来天之骄子从不会眷顾凡人。

高考结束,那人恋情漫天飞传,白茯苓终于掐断暗恋,去往异地学医,投身梦想。

2.

再重逢,白茯苓已是从容温婉的中药师,江琮则成高冷毒舌的乐队主唱。

面对昔日暗恋对象的穷追不舍,白茯苓理智劝退:“我每天晚上十点睡觉,你演出十点出门,这要怎么在一起?”

江琮一身潮服,看起来格外不驯,却熟练地拿出保温杯,喝一口枸杞菊花茶,闻言,无所谓地挑眉,语气无辜:“这不挺互补。”

“……”

3.

众所周知,“冷日乐队”队长兼主唱江琮的音乐,常以慵懒淡泊闻名。

但在某次表演中,他突然发布了一首温柔甜腻的情歌。

彼时乐队圈子追逐先锋现代,这首歌却罕见地以传统中药为名。

听过那次现场的人说,那是唯一一次,平日里难以接近的江琮,露出那般柔软、小心的心绪。

而他自唱的那首情思婉转的《茯苓》,仿佛被当晚温柔的月色铭记。

tips:

中药师x摇滚乐队主唱

男女主双向暗恋,破镜重圆。

纸条和恋情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