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 小清新问书店老板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开书店。虽然也听说很多爱读书的人真正拥有了自己的书店后会变得不爱读书,但无论如何没到那一天谁知道什么结果。我看过的几本关于书店的书都美好极了,《书店:我就是想开一家书店》(佩内洛普·菲兹杰拉德著)和《查令十字街84号》(海莲·汉芙著)。想问一个书店老板(曾经开过书店的也行)一些关于开书店的有趣故事,最好是文艺一些的表达。
A 原笑忘书店老板唐宋答小清新
我当时的书店开在复旦边上的国定路上,左手边是21世纪考研书店,对面是新东方,也有专卖口语等方面的书籍。我的书店名叫笑忘书店,装着一股纯纯的文艺腔。三家店里,我是生意最差的。
其实没什么有趣的故事,都是很心酸的。要文艺说法的话,记得一天我坐在店里,写了一首诗:
国定路306号甲,就在/新东方的对面/21世纪考研书店的旁边/以前/是一家唱片行/盗版碟、打口CD和地下乐队/现在改成书店/变得不再熙熙攘攘/行人探头探脑/胆子大的,走进来/东张西望/这里什么也没有/要考研去旁边/想出国到对面/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老唐一个人/坐在书堆里,瘦得像/一张书签/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通往蜘蛛巢的小径/一座小径分岔的花园/老唐其实不老/二十出头/身体健康没有对象/偶尔,也要上上厕所/就去对面的新东方/TOFEL GRE新鲜尿样/通过下水道/一起送往大洋彼岸/幸运的话/连签证也免掉/老唐过马路总是慢慢吞吞/从新东方出来/觉得自己像头海龟/今后也打算办一所语言学校/只教中文/地点选在国定路306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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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传奇
——读《查令十字街84号》/王小毛
“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爱和遗憾,海莲·汉芙对查令十字街84号“马克斯与科恩书店”的所有感情就在这一句话之中。
一生都穷困潦倒的美国剧作家海莲·汉芙女士那时候住在纽约,只能买到“要么昂贵,要么邋遢”的书。一天她偶然地看到了一则旧书店的广告,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那家书店写去了一封信……缘分就是这样来的。一开始只是在谈业务,回信的是马克斯与科恩书店的经理弗兰克·德尔,他非常礼貌,也很尽责,为他书店的越洋客户找到了好几本需要的书。海莲·汉芙欣喜之余也表现得够调皮,当对方第一次在信中称她为“夫人”时,她特别强调:“我希望在你们那边,‘夫人’跟我们这边指的是两码事。”她的确机灵又不乏幽默感,而且好善乐施——她给书店寄去好几次火腿和鸡蛋,尽管自己也不怎么好过——因此马上得到了弗兰克·德尔和全体书店员工的好感。那时候英国人日子特别难过,连丝袜都是奢侈品,让海莲·汉芙这个美国人都不得不在信中责怪一下美国政府只顾着照顾战后的日本和德国而忘记一直以来帮助他们的盟友。
书店的人也很淳朴而可爱,真性情,乐观豁达——至少在他们给海莲·汉芙的信中是这样,也可能是英国人惯有的礼仪。不管怎么说,那些书店的员工包括弗兰克·德尔的妻子、女儿,还有刺绣的老太太,给我的印象有点类似我听说的新中国刚解放那一阵不用关门就能踏实睡觉的中国人——我们的父辈。是否苦难让人更加善良?这些形象统统作为两位主角的交往背景,长时间地为事情最后的哀怨气氛预热。
看过没几封信之后,我不再关注书中提到的作家和那些书籍珍本,而是在看“人情”。这时候信里面书籍的买卖看上去更像是附带的功能(的确如此,书店经理已经不再将这些信按照书店的制度存档了),海莲在信中经常提到生活中的困难和喜悦,甚至对弗兰克·德尔这样写道:“这个世界上了解我的人只剩你一个了。”即便是拘谨的英国绅士,也不再吝啬嘘寒问暖之词——为海莲在生活中的顺利和不幸而表现的喜怒哀乐。弗兰克·德尔的妻子最后不得不对海莲承认她对他们通信的妒嫉,当然是在弗兰克死后。
尽管那封带有讣告性质的信是由从未与海莲有过联系的书店秘书所写,弗兰克的死却实在是所有通信和本书的高潮。通信二十年一直互相期待的海莲的英国之行从未实践,因而两人从未相见,尤其是前一封信弗兰克还表示“手脚还灵光”……读到这里我们不得不去体恤海莲拿到信时的心境……书中没有给我们描绘出来,我却已经激动了。
这是爱书人和售书者双方的传奇,也是双方的幸运。说它是传奇是因为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不光是通信手段的更新,还有人情的日渐稀缺。译者陈建铭先生在自序中就已经提到,旷日费时投递的书信那种人情魔力不是快捷的即时聊天工具和电子邮件可以替代的。那个因为等待而美好的时代已经远去,而且一旦失去便永不再来;说是双方的幸运不光是说双方能处于那个时代,也是指遇到了如此友善和知心的人。当然还有第三方的幸运——我们能通过幸运得到《查令十字街84号》这样的书籍,在夜晚翻看,通过想象出那些事情的具体情景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