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写我呀,你想问我的事情,包括这个问题,我都忘了,那是你的事,你愿意怎么写,怎么写,我毫无意见,我也不改,只有事情有错的,我可以改。其余,你要怎么写,我毫不改,我也毫不关心。你愿意骂你就骂,你愿意说你就说,我毫不在乎,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随便,你愿意怎么写,怎么写,我也不给你送运动费,让你夸夸我。
我看你写的那个李德邻的回忆录,你给我的,我不是完全看,稍微翻了一翻。
北洋的那些个人,我知道的那我都可以给你讲,一个一个讲。
第一个,我先说说跟我打过仗,我的对手吴佩孚,我最不佩服他。
他那真是“西蜀无大将,廖化为先锋”。我不晓得吴佩孚当年怎么会得到那么大的名气。当然了,他是能够写点字的人,当年带兵的大都是老粗啦。但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说到他作战,那是毫无能力,我真是看不起他。所以,第二次直奉战争,叫我们给打个稀哩哗啦。当然,第一次奉直战争,我们是打败了,那时候因为奉天军队太不行呀!
我就说我对他的印象,我给你讲几段。可惜呀,非常的可惜,第二次奉直战争的时候,他有些文件落在我手里头,这个东西我当宝贝留着,可惜在北京丢掉了,在我家里丢掉了。
我说的这个东西,大概你两位都没看过。就是从前办寿给人写东西用的一种印得很好看的纸,(吴佩孚)他老先生他都印好的。我们在哪儿得到的呢?那个时候,陕军第一师师长叫张治公参加了山海关之战,张治公被我们打得最紧张的时候,向吴佩孚求援。吴佩孚是总司令,就给他写了这么一个东西回来,他也不像我们军队下命令,有一定的规矩,他就随心所欲给写了这么一个东西。后头我忘记了,要紧的是前头,头一句:张学良黄毛乳子算什么东西?底下就是写你不必怕他了,本大帅明天到那儿,他立刻就得跑掉!他一来,我就得跑!
你说我拿着这玩意儿,我怎么拿到的?我们把张治公打败了,把他司令部都给抄了,这样看见的。我看见大笑,你这样指挥军队,这军人他怎么能给打仗?
这是第二次奉直战争,我把这东西留下来,当宝贝留着,我自己想装个镜框搁屋摆着,呵呵。
真是看不起他,这个人除了会吹之外,没有别的。第二次奉直战争还有一件事情,他手下有个旅长,姓冯,在山海关的一个角落,山海关正面的左翼,我们的军队给袭击了,叫我们给打败了。这个人好像叫冯玉荣,山海关打败了,这个人就自杀了。那这是一个很有责任的人呵,(结果吴佩孚)他到那儿去,把这个人脑袋给割下挂起来!
这算什么呀,你指挥部下,对部下是这样对待?!人家已经自杀死了,你还割下人家脑袋干什么呀?要杀的话,应该杀你自个儿!
我跟你说,我现在给你解释这个,他这个人真是不会用兵,山海关作战的时候,我们奉天实实在在地出了七万人,他光山海关来的二十一万,比我们多三倍,但怎么叫我们给打败了?你不是军人,我说这话你恐怕不太明白,我们军队里最忌讳的一件事情,叫各个击破,他把他的军队就是陆续地增加,明白?来了一个师,叫我们给打完了;再来一师,叫我们给打完了,他继续增加。那这原因,也不光是他指挥军队指挥得不好,他的这个后方的交通呀、运输啊,他海上还运输呢,他把交通指挥得非常混乱,军队运不上来。所以,没等他增援的来,就叫我们给打败了。
第二次奉直战争,山海关作战的时候,我们没打成功。
山海关是我们的正面,是我的第三军团的正面,事实第一军团军团长是姜登选,副军团长是韩麟春,第三军团我是军团长,郭松龄是副军团长。实际上,在前线指挥的,一个是韩麟春,一个是郭松龄。在后头,我就跟姜登选组织司令部,当年就叫一三联军,我等于是总司令,姜登选等于我的副司令。
山海关是我们第三军团的主攻目标,我们死了很多人。我跟你讲简单一段,攻坚的时候,我有一个团呀,差不多整个全完了。然而,由韩麟春指挥的第一军团却把九门口那打开了。
我就决心把郭松龄的第三军团的军队都调到九门口去,这就有很多的问题来了,山海关正面怎么办呢?所以,我说吴佩孚那真是没有用呀,我们山海关就搁了一旅人在这儿守卫,旅长是阙朝玺。这个人在东北军里头,是我们看不起的一个人,后来当了汉奸。假如当时吴佩孚能看明白,他要从山海关打出来,那我们就完蛋,我们没有军队了。
结果,吴佩孚终于没有看明白,他不会出关,就死待在那儿,死守着山海关,所以,我就说吴佩孚是没用的东西。不但吴佩孚,就连冯玉祥的军队也都如此,冯玉祥的军队很会打仗,比吴佩孚军队还会打,但是不会活用,简单说也是没有军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