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3月4日(农历甲寅二月初八),我出生于安定县(今陕北子长县)瓦窑堡家中。根据家谱,我们这一辈排在“宗”字上,爹给我起名叫李宗贵。那时,我已有了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二哥和三姐不得已过继给了别人。
爹自己认几个字,深感识字的好处,所以,日子过得再苦也要让儿子念书。大哥李宗元老实厚道,但不是块念书的材料,进私塾读了4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整齐。爹说我从小就聪明懂事,他和娘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1921年,我七岁那年,被送进私塾,念了一年。我永远忘不了我的启蒙老师赵鼎铭先生,他除了主要教我们识字外,还讲一些前清政府如何腐败,如何造成中国的贫穷落后等天下大事。我人生的第一课就和国家民族的命运相关联了。
1922年,我转入瓦窑堡米梁山贫民小学读书。家中省吃俭用,拚命为我凑够每年4000文钱的学费,供我读完了初小三年。
至今难忘的侯锡康先生,给我们讲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学校每天早上朝会时,全体学生背诵“总理遗嘱”,让我们在小小年纪,就受到民主革命的熏陶。新思想观念是很容易进入象我这样自小就吃苦的孩子的心田。我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除了发奋苦读,还尽力帮助母亲去卖豆腐、卖油,设法分担一些家庭生活的重担。
1925年,我以品学兼优的名次进入瓦窑堡第二高等小学。这所进步学校,为我打下了我革命人生观的坚实基础,在这儿,我迈出了为国为民的第一步。
1925年“五卅”运动后,国共合作形势较好,党领导的反帝斗争汹涌澎湃,工农革命运动有了更深入的发展。
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陕北,其革命斗争形势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由李子洲等创建的中共绥德特别支部,积极培养大批共青团员和共产党员,为革命准备了新生力量。为在绥德县省立第四师范、米脂三民二中、榆林六中、延安四中、瓦窑堡第二高小等学校发展革命力量,党组织派进一些就读于北大等学校的党、团员学生到这些学校任教。当时教员中的党员有冯景翼、李国章、张国仁、孙绍山、桑非吾(化名)、营子硕等。桑非吾、张国仁教我们社会常识和自然科学。他们公开讲述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的近代史;讲袁世凯卖国,讲军阀混战,讲帝国主义侵略等等,从中分析中国为什么落后,如何才能解救中国。进而讲孙中山的“世界大同”,讲他的“联俄联共扶助工农”,讲苏联革命,苏联人民平等自由。还讲共产党的纲领等等。他们受瓦窑堡地方党组织委派,挑选进步学生,秘密发展其成为共青团员。每逢暑假,再派这些团员召集一些经过考察的学生,以“进修标点符号用法”等为由,进一步灌输革命思想。
我在第二高小是优等生,全班五、六十名学生,我常考第一名。当时我看了许多书,如古代名著《水浒》、《三国演义》、《西游记》等;还有进步老师介绍的《少年漂泊》、《鸦绿江上》以及郭沫若的著作等。在学业上大有进步,同时在思想上也受到热烈的革命气氛的强烈感染。
我姨的儿子杨延龄,是延安四中学生,放假回来常住我家,他已是共青团员。特别是共产党员史唯然,他当时被绥德党组织派到瓦窑堡驻军中发展党团员,对我形成革命理想影响很大,我决心走他们的道路。
经过一段时间考察,党组织认为我出身贫苦,对旧社会有着天然的仇恨;学习好,且助人为乐;正直豪爽,好打抱不平;勤劳朴实,能吃苦耐劳并容易接受进步观念,是一名可以造就的有志少年。
1927年的春天,党组织正式吸收我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我的介绍人是同班同学王思温和李登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