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乐山是一片丘陵地带,它分成约6多公里宽、10公里深的三个盆地一眼看上去,那是个“可爱的地方”,一个松树覆盖的山峦下田园诗般的所在。三个峡谷与主要的山脉形成直角,每个峡谷中小小的农庄之间有潺潺流水相连。
从重庆歌乐山到沙扇区,毗连起伏的丘陵,广阔的山谷地带,长达13华里,纵横20余里,包括渣滓洞、梅园、杨家山、造时场、松林坡、白公馆、五灵观、红炉厂、王家院子、熊家院子、小杨公桥、朱公馆、步云桥、岚垭等地,都属于“中美合作所”的特区。
这个秘密隐藏的营地周围有电网环绕,武装巡逻守卫,对擅入者格杀毋论。从步云桥到歌乐山的村落,全被封锁,不让老百姓通行。五灵观等地的居民,均被强行赶出。在特区范围内,除了持有特别通行证的美蒋特务外,一律不许进出。误入者便被抓起来杀掉。
在整个战争中,戴笠的人在美国物资和资金的援助下,把梯田改造成了一片具有800幢房屋的基地。整个基地包括兵营、操练场、兵工厂、靶场、教室、警犭房、鸽棚、无线电通讯室、一个监狱和审讯设施。这三个平行的山谷中以最南面的为最大。那里有戴笠的一些住所,它们是峡谷上面山坡松树林中的地中海式别墅。旁边是军统特务训练营。中间的盆地驻扎了美国人,他们有自己干净的食堂、西式的厕所设备(梅乐斯带了一个马桶到这片山丘,让人在当地的一个陶瓷厂仿造)、礼堂和舞厅,戴笠在那里举行由“漂亮而衣着时髦的中国女郎”主持的宴会。最后,北面也就是最小的山谷中设有一个“严酷的监狱,关于它有很多不幸的故事”。自然,这就是在《红岩》里描述的集中营和酷刑室“白公馆”。
在戴笠看来,中美合作所协议中最重要的条款之一,是按美国执法机构的模式对蒋介石的特工(尤其是对“刑事警察干部”)进行训练。这个“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将使戴笠组成他自己的调查单位,从而与陈立夫中央统计局的“中国FBI”抗衡。梅乐斯意识到,在这位中国将军的眼里,这便是美国人在中美合作所训练游击队项目中最重要的交换物。
歌乐山白公馆
戴将军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而不惜一切代价。针对他的这种最真挚的愿望,我们开始“试行”FBI学校的模式。于是查理·强斯敦(Charlie Johnston)少校和4个精心挑选出来的专家带着大量的设备、充沛的精力和丰富的想法到达了。
强斯敦(在文职生活中他是一个FBI特工人员,后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当法律参赞)携带的专家小组后来扩展到了20多名成员,其中有前FBI特工人员、财政部的毒品稽查官、纽约市警察的排弹专家、火灾调查员、州警以及密西西比州的一个地区检察官。这些“摧毁和保卫”的专家们奉命采用最新技术和手段(武器、测谎器、警犭、镣铐、喷妥撒、弹道学等),在监视、审讯和情报分析方面训练戴笠的高级特务。
后来梅乐斯坦白地承认,在歌乐山“我们从来无法把警察活动与游击活动区分开来。”
我们的理论是,尽量训练一些人来做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既然戴笠在三十年代初建立了一所警察学校,五年来一直主管这所学校,而且从理论上说,中国所有沦陷区的警察都归他指挥,所以我们必须利用他们。于是我们在重庆组织了一个班,并把沦陷区各地的警察局长召到此地,给他们开办类似的课程。
对于训练秘密警察,他的理由是,一旦他们回到沦陷区充当傀儡警察的头目,会在拯救成百名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方面起到关键的作用,不然这些美国飞行员就会落到敌人手里。
但不论在当时还是在此前,这种解释都无法平息这样的抨击,即,梅乐斯和海军情报局用中美合作所来训练戴笠镇压异己的秘密警察,有时甚至目击了对犯人的刑讯逼供。美国国务院和战略情报局都反对在中美合作所里组成一个“FBI的学校”来训练戴笠的秘密警察,因为这像是“戴笠赤裸裸地要确保美方对国民党的内部政治压制的支持”。作为对这些抨击的回答,邓诺文将军通过梅泽上校命令梅乐斯把训练班“警察班”的名字改为“反间谍班”,并指示:“这个班的作用应当尽可能地针对反对敌人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