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书籍和文化活动也受到军统的特别注意,虽然这应当属于CC派,而且这最终变成了中统局的管辖范围。一个二组的特务贾谨伯——四川人,经常把“反动”书籍和小册子带到城里的中国区来骗取进步人士的信任(他在出版界有很好的关系),他的报告引起戴笠很大的兴趣。这个特务头子还对邹韬奋的“生活书店”(他在那里安插了一个特务的儿子当学徒工,想在那里发展一个长期的暗哨——但这希望被抗日战争打破:这个暗哨与他的上司失去了联系)以及协助保护过鲁迅的“内山书店”特别注意。但军统无法渗入日本书店——为此戴笠不断地责怪贾谨伯。
二组的另一个特工崔万秋(前面提到过,《火炬》主编),他是通过文化界的情报网获取情报的,而且还向写拥护政府政策文章的记者们提供津贴。崔的关系之一是张春桥——他曾用“狄克”的笔名写文章攻击鲁迅。
【注】1935年5月张春桥到上海,服务于复兴社特务崔万秋麾下从事文化运动。
作为住在法租界的二组特工,崔每月有80元的收入加上津贴。沈醉亲自上前递送这笔经费,有几次他在崔的客厅里看见女演员蓝苹。崔总是把沈醉领到房子后面的厨房或亭子间,在那里交接钱和情报,所以沈醉从来也没有与这女演员互相介绍过。众所周知,这位演员后来改名叫江青。
虽然,在CC派强迫他们靠边之前,蓝衣社这个更大的组织在上海地区非常成功地渗透到了中学和大学,但上海站本身只是控制了几所学校。有一个肇和中学是杨虎创办扶植的。学校里的一小部分教师直接为戴笠的特工工作。但他们因为跟杨虎——1927年清洗的刽子手,有关系而很难在学校里影响大部分学生,或者与教育界的进步人士联系上。上海站确实在法租界建立了一个无线电通讯学校,但戴笠命令这所“三极无线电传习所”只能用来训练无线电报务人员,不能用它来搞特工,特工人员也不能用它来作掩护。
在招生和利用大学生方面,上海站也不太得力。1934——1935年间,在秘密特务们眼里,最爱闹事的大学是暨南大学。于是,除了在暨南大学外面开一家咖啡店作特工活动的掩护外,上海站所能做的仅是把一些装模作样好像是在暨南大学学习的南洋华侨学生吸收为特工。这些人对寻欢作乐比对当学生更感兴趣,这些半专业的特工经常佩带手枪来引起年轻女子的注意,他们中最优秀的能弃学加入军统,成为职业特务骨干分子。
复旦大学也被认为是一个“反革命”活动的热点,渗透到其中也非常困难。二组的人吸收了历史系的教授姚名达为特工。姚和一些学生当了几年的情报人员。但开始时最有效的间谍活动是通过吃吃喝喝来进行的。在戴笠的命令下,一名前黄埔军校生陈绍宗和他的妻子一起在大学后门开了一家餐馆,这家餐馆由于学生多来这儿吃饭而生意兴隆。陈曾在大学教授过军训,所以他与学生已有一些关系。他利用上海站提供的经费,以慷慨让学生顾客记账的方法来扩展这个关系网,这个餐馆有两个小房间,一个用来开宴会或聚餐,另一个常租给学生开会和商量政治问题。陈经常让他十岁的女儿以招待茶水为名去偷听学生的谈话。然后陈会把她偷听来的情况写在饭票上,让他坐在柜台上的妻子交给二组来吃饭的信使。就这样他收买了一些学生。这些学生又提供一些人的名单,于是秘密特工便不时对名单上的人进行监视。
吴乃宪在1934年当特务处上海站区长的时候,向进步人士渗透的活动倍增。吴本人是黄埔一期生,因为背叛邓演达而受蒋介石器重。蒋和戴笠后来企图利用吴来与“第三党”,即“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建立关系。他们想用这种方法在国民党内部抵销对手力量,并以此来靠近仍与统一战线中的老“左翼”有联系的共产党地下组织。这类活动一般总是在南京特务处总部的直接监督下进行。戴笠在首都的人员独自与上海的“第三党”人士建立了联系,多少越过了上海站的正规渠道而直接与吴乃宪合作。
吴乃宪在上海站的副手是区书记张师,此人原为共产党员。戴笠希望通过张的地下工作经历使特务处能够渗透到共产党核心内。那时上海站的经费增加了50%,而且还给增加了一名区“督察”。但吴乃宪和张师像程慕颐一样都不能吃苦,都不能住到共产党组织了自卫系统的工人区当中去。吴和他的副手比他们的前任要更谨慎,他们把办公处从法租界迁到了国民党控制的南市老西门那儿。然而,因为上海市的中国区域被认为如此肮脏和不卫生,以至于吴和他的助手们都住到了法租界环龙路上的一座秘密住宅里,他们的地址在上海站里只有两个人知道。
于是,部分由于上海站领导人的脆弱,他们没有能够成功地渗透到共产党地下组织里去。但对他们打击更大的是,至少到1935年他们还不掌有惩治蒋介石敌人的行警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