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曾改名“一佛”,努力读三藏十二部经典,杭州的“文渊阁”就在西湖边,那里珍藏《四库全书》,马一浮也经常到那里去阅读,被人称为“无书不读”的人。他以儒家的“理事双融”与佛家华严宗的“四法界”相融合,提出“儒佛互摄”说,认为“圣教所兴,同依性具,但以化议异应,声句殊施”,“故六艺之言,显于此土;三藏之奥,演自彼天,法界一如,心源列二”。
马一浮发起在家居士,成立“般若学会”,广交高僧大德,相互切磋佛理,杭州各大丛林的方丈都成了他的座上客。
马一浮德高望重,许多佛教人士都有请他写传记、塔铭,如《虎跑寺五百应真造像石刻后记》、《楞严正脉科会序》、《唐高僧鉴真法师赞》、《重刻莲池大师戒杀放生文序》等。他的佛学专著《法数钩玄》,内容丰富,阐释精当,影响深远。
20世纪之初,李叔同在上海南洋公学就读,与在上海游学的马一浮相识。10余年后,李叔同来到杭州第一师范任教。由于两人都是书法名家,又喜好中西音乐的原因,李叔同常去杭州城内的延定巷,向正在那里住着的远谢时缘专研佛学的马一浮请教。李叔同从马一浮那里请了不少经书回来阅读,后来又发心开始素食,在住房里供起佛像,屋内终日青烟袅袅。李叔同跑到虎跑寺山里断食,回来后更加深研佛法,仍然跟马一浮谈佛论道。
李叔同的弟子丰子恺在《陋巷》一文中曾写过李叔同与马一浮的交往:“我的艺术科教师李先生,似乎嫌艺术的道力薄弱,过不来他的精神生活的瘾,把图画音乐的书籍用具送给我们,自己到山区去断了17天食,回来又研究佛法预备出家了。在出家前的某天,他带我到这陋巷里去访问马先生。我跟着李先生走进这陋巷的一间老屋,就看见一位身材矮胖而满面须髯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应接我们。我被介绍,向这位先生一鞠躬,就坐在一把椅子上听他们谈话。我其实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片断地听到什么‘楞严’‘圆觉’等名词……”
马一浮得知李叔同将在七月落发后,准备九月受比丘戒的消息时,马一浮亲自介绍并陪送弘一到灵隐寺去受戒,并向弘一赠送明代藕益大师《灵峰毗尼事义集要》、清代见月律师《宝华传戒正范》两本书。弘一后来在《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自序中说:“马一浮居士贻以《灵峰毗尼事义集要》、《宝华传戒正范》被玩周环,悲欣交集,因发学戒之愿焉。”可见马一浮对后来深研戒律的弘一法师的深刻影响。
1928年,弘一将撰写的《五戒相经笺要》30部寄给马一浮。马一浮以为“垂诱之切,敬谢无量,曩时奉对”。弘一曾向马一浮表示,希望得到一部《清凉疏钞》,马一浮多方打听,寻求后,立即予以奉赠。他在通信中常有“俗中忧忧不可言,伏维道体安隐,少病少恼”之语,相互间的关切心神交会。
1930年夏,弘一法师自感“手颤、眼花、神昏、臂痛不易举”,以为“皆老之相”,决定正式闭关,不再与世人往来。但他仍不忘马一浮,托夏丏尊转交石图章一包,“向马一浮致诀别之意,说今后不再通信及晤面矣。”马一浮理解弘一法师专心念佛,愿早生西方心情,连称难得。
抗战期间,马一浮在逃难途中,忽接弘一法师来信,知道弘一殉教的意志,感慨万千。他将来信抄示友人,称赞“此老为法忘身,真有古德风范,不愧为吾老友!”值弘一法师六十初度时,马一浮写诗致贺:世寿迅如朝霞,腊高不涉春秋。宝掌千年犹驻,赵州百岁能留。遍界何曾相隔,时寒珍重调柔。深入慈心三昧,红莲化尽戈矛。
李叔同与丰子恺师徒曾做《护生画集》,出版时,师徒二人都想到请马一浮写序言,马一浮在序言中提出“护生即护心”的观点。1938年2月,丰子十岂作护生画二二集时,马一浮指点说:“务望尽力发挥非战文学,为世界人道留一线生机。目睹战祸之烈,身经离乱之苦,发为文字,必益加亲切,易感动人。”
1942年,弘一法师圆寂,在中国文化界弓起极大震动,马一浮挽诗:高行头陀重,遗风艺苑思。自知心是佛,常以戒为师。三界犹星翳,全身总律仪。祗今无缝塔,可有不萌枝。
1954年1月10日,弘一法师舍利塔在虎跑寺落成,马一浮为塔身题写了“弘一大师之塔”六个篆字。并作《虎跑礼塔诗》曰:
昔年亲见披衣地,今日空余绕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