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没办法为曹操修改“太监养孙”之名,杀人犯身份必须去除。可用什么办法呢?从此猫在家里?那还不如杀了那畜生。送到外地养活?恐怕只会闯祸更多。怎么办呢?
曹嵩烦恼了一路,没有寻得好主意。
回到洛阳,曹操暂时不能回学校上学,必须有了解决方法后,方能前往。太学子嗣只能是众官员的直系亲属,如儿子、侄儿、侄孙等。曹嵩不能将夏侯渊以表外甥身份送进小学,就说夏侯渊是自己的亲侄儿,也就是说他是曹腾当年从夏侯家抱养的。这一权宜之计,成为日后曹嵩身份考证的又一迷雾。
曹嵩就是利用当时没有严格的户口管理制度,钻了太学的空子。安顿好夏侯渊,曹嵩赶紧带着大批礼物秘密去了曹节家,汇报曹腾墓地维修情况和故乡宅子的基本建筑结构,看着分量超常、琳琅满目的礼物,曹节颇为满意。
曹嵩基本把谯郡所得全部贡献给了曹节,又汇报一番此行状况,并为卢韬美言一番。曹节为难,卢韬如今已是太守,再往上提要么是京官,要么就是刺史、州牧,必须等合适的机会。
曹嵩又问他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朝中如何,好像听说张温等人闹得很凶,要为窦武、陈蕃等“党人”们翻案。
曹节微微一笑:愚弟知道是谁搞的鬼。
曹节的属下张让因跟张温同姓,背地认了同宗,想要弄垮曹节,抢班夺权。
曹嵩劝慰曹节小心,曹节说他已经有一个多月不跟随皇帝上朝,学曹腾回到后宫专门管理后宫事务。相比儿子曹嵩,门生曹节的生涯和处事方式倒更像曹腾。
谈话进行得差不多,曹嵩还是不好意思说关于曹操在谯郡犯事儿的事,倒是曹节见曹嵩多番难以开口,便说:阿瞒的事我都知道了,这都是兄长你平时太忙,顾不上对他的管束。
曹嵩赶紧俯在席子上说:要不是念在阿瞒为了维护先父名誉,愚兄绝不姑息。
曹节手背冲外一挥:嗨,杀个把人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倒觉得阿瞒有骨气,像我们曹家子孙!
曹嵩被逼得一身冷汗后,竟然听到曹节这样夸曹操,松了口气。
曹嵩点头:谢贤弟宽心。只是这逆子太顽劣,定要对之严加管教。
曹节又是摇头:嗯,不用。兄长应该明白一代总比一代强的道理。我们都老了,要是他们比我们还不如,你我将来靠谁护着?
曹嵩更是喜极而泣:这孩子,平日里脸皮厚着呢,就是容不得别人说他祖父。
曹节一拍几案:这就对了,我喜欢!
曹嵩愁苦:那,不肖子犯下如此大罪,将来在名声考核这项上,恐怕通不过,必将耽误前程。怎么才能抹掉这笔?
曹节看着曹嵩,竟然发笑。
曹嵩摸不着头脑,傻傻地看着曹节。
曹节轻笑,怎么办过无数案子的曹校尉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曹嵩很是惭愧,给曹节抱拳,敬请赐教。
曹节只说了三个字:改名字。
曹嵩恍然大悟,在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年代,名字是一个人的唯一身份。一旦名字更改,就可以跟过去曾用名代表的一切做个了断。
曹嵩连给曹节作了好几个揖。也不怪曹嵩没想到,以前只知道办冤假错案,却对善后事宜没有亲身经历,自然就想不到这层。
改成什么呢?
曹嵩顺口要曹节给曹操赐名,曹节认为名字是大事,关乎终身,不能马马虎虎,必须找人测算才行。不过,有一人倒是在行。
曹节说的是桥玄。他除了“桥大公子”之名闻名京都,还有一项特长,就是会“相人”。他能从某人的相貌举止上看出这人将来运气如何,作为怎样,更以给人取名著称。
曹节关照曹嵩,以后跟他多接近。曾经当过司隶校尉的曹嵩,职业敏感度自然不低,曹节这是要他借机掌握桥玄的思想动向。
曹嵩想了个理由,上次请求桥玄为曹操说情复学,还没好好感谢,以带了些土特产送给他为由,顺便讨名。
去之前,曹嵩自己想了个新名字。曹操属羊,羊吃草,图个安身立命,倒可以改成“曹草”,性命为夏侯渊所救,夏侯渊字妙才,曹操的字可以叫“妙得”,以记住夏侯渊的恩情。
曹嵩将曹草等名字说给桥玄,桥玄哈哈一笑:何必曹草,不如“曹操”。“操”乃操守、控制、把持、掌握,还是操心、操劳;又有操尚、操学之意;不过令郎性如烈焰,情似钢铁,切勿犯下操切、操纵之虞,又性情中缺少中庸之德,我看给他取字“孟德”,倒很合适。
一向以老成持重圆滑世故示人的曹嵩,听到此名后双掌凌空一击,倒把向来处乱不惊的桥玄吓得杯中水洒出数滴。区区一个名字,因何让曹嵩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