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舒莞十分忙碌,忙着补课。
赏梅宴她不知道要做什么,邀请函做得很精致,还有淡淡的梅香,但是并没有写具体内容,她也只能当做花朝节来准备。
花朝节是汉族的节日,满清入关之后就逐渐汉化,汉化不是指丢弃自己的习俗和文化,而是加入汉人习俗和学习汉文化,本质是学习的东西变多了。
舒莞在记忆中从来没过过花朝节,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朝廷融合满汉的小把戏,反正她在现代也没过过!
还是从桂嬷嬷那里打听到了花朝节要做什么。
花朝节有游春扑蝶,种花挖野菜,制作花糕,赏红等等习俗。
况且据舒莞所知,高门贵女赏花宴最喜欢吟诗作对了。
夭寿了,她好像只会挖野菜。
所以她趁着离赏梅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正在紧急临时抱佛脚。
连咏梅诗词都胡乱写了两首备用,至于展示才艺就随便吧,躺平吧,累了.jpg
之前她已经央求康熙允许她去景阳宫借书看,康熙很爽快地答应了,所以舒莞吩咐金枝去景阳宫取几本跟花有关的书来,如果是教人赏花的就更好了。
若是到时候在席上她连怎么文雅地夸赞梅花都不会就糗大了……
赏梅真的是古今文人骚客都爱做的风雅事,金枝竟找来了一本专讲赏梅的书,是宋朝人黄大舆收集的唐代至南宋初的咏梅词,集成《梅苑》一书,里面有诗词四百余首,够她用典了。
舒莞赶紧抱着书去书房啃了,决定这几天就不做其他事了,专心此道。
读到王安石写的《梅花》:驿使何时发,凭君寄一枝。舒莞灵机一动,略改了几个字,叫人送给康熙。
当然不能就这么大剌剌地直接送去,在有限的条件下,舒莞通过桂嬷嬷的指导,亲自做了一点梅花糕放在食盒里,剪了一枝梅花并着纸条一起送到了乾清宫。
“皇上,永寿宫舒穆禄小主送了点心来。”听到乾清宫外二等太监的通报,顾问行表情有点诡异,这位小主好像不是会在这方面献殷勤的性子啊。
“哦?”康熙也有点惊讶,舒莞从来没往乾清宫送过吃食,不,应该说什么都没送过。
这种后妃常用的邀宠的手段,她好像不会用。
“呈上来。”康熙搁下笔,有点期待舒莞送了什么。
顾问行麻利地打开食盒,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枝梅花和放在底部的梅花糕,嘴角抽了一下,这梅花糕卖相有、有点一般了吧……
刚想取走食盒,没想到最底下还有个纸条,还是正着放的!
没有一点点防备,顾问行就看到了那句无比直白的化用诗。纵使他见多识广也一时被舒穆禄小主的大胆镇住了,这、这也太直接了!
不过顾问行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乾清宫大总管,愣神了一下就收敛住表情,神色如常地把纸条取出来放在案上,然后头也不抬地退下了。
第一个取出来的那枝梅花仿佛刚从枝头剪下来,花瓣上还沾着滴滴露水,晶莹剔透,红梅点点,娇艳似火。
康熙很有兴致地摆弄着御书房的花瓶,把刚收到的礼物安插-进去。
至于梅花糕……皇上仁慈,赏赐给小太监们吃了。
最后才拿起那张纸条仔细阅读,康熙忍不住被逗笑了,不知临川先生看到自己的诗被如此化用,会不会气得怒骂愚不可及。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夜梅花发 ,凭君寄一枝。
把两首完全不搭边的诗,混到一起表达情意,很符合她文盲的人设。
康熙看着这个字条,仿佛想到她是怎么胡乱用诗的,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文采一般,但是心意难能可贵。
抽个时间去看望她,康熙心里记下这件事。
却说那头,没看到康熙人,只收到康熙的赏赐舒莞也不意外,她的本意也不是把人勾来,只是兴之所至,随意调情一下罢了。
自舒莞逐渐受宠起,就不停地收到各种赏赐,今日几匹绫罗绸缎,明日几个首饰头面。
虽然三藩战事吃紧,国库空虚,但是无论如何影响不到后宫,更影响不到皇上的私库,所以舒莞的小金库逐渐丰厚。
腐朽的封建皇室!
舒莞一边骂一边喜滋滋地收礼,顺便骂骂自己,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对于前世只是普通人的舒莞来说,无论什么赏赐都是她前世奋斗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东西,不是买不起,而是根本没资格接触,没有接触的渠道。
当然这不代表古代的生活好,这种区分阶级的奢侈品没有也无所谓,但是便利的工业品和基础设施没有才是真的要命。
可惜舒莞早就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学的知识全都还给老师了,连肥皂怎么制作都记不得,只模糊地记得是碱性的,要用到石灰石。
更别提穿越神器水泥了,对于她这个曾经的程序员来说,实在太超纲了。
所以,通过进献这些方子立功获取皇上青睐的路子是走不通了……
舒莞现在唯一记得还比较有用的东西就是牛痘了。
但是对于她这个一直待在宫里,根本接触不到牛的宫妃来说,目前没有什么实施验证的办法,更没法把此事委托给家族,她根本解释不了这个方法是哪里得来的。
她是个胆小的人,从来不敢小瞧古人的智商,所以她从来不敢做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是“逾矩的”“出格的”“利益牵扯过大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身边的人,试探古人的接受度,试探他们的底线,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给自己招来萨满驱邪。
步履维艰,战战兢兢。就是她的真实写照。
舒莞心烦意乱地站在书桌前写大字,这是她平心静气的方式,每当自己觉得心理难以忍受时,就认真练练字,保证什么烦恼都忘了,只会在心里暗恨我写的字怎么这么丑!
由于实在是毛笔字苦手,舒莞绞尽脑汁从记忆里翻出制作炭笔的办法交给内务府营造司,吩咐他们做出成品来送给她。
即使用一次满手黑灰她也认了,反正她写毛笔字也满手墨汁,好不到哪去。
不过炭笔毕竟是小道,属于奇技淫巧,只是平时记录用,有外人的场合还是要写毛笔字,她还是要把毛笔字练起来。
心里叹了口气,舒莞为了防止在赏梅宴上出丑,还是认真练起了字,重点就是那两首咏梅词。
不用多言,永寿宫无人打扰她。
直到夕阳西下,日渐黄昏,舒莞才停笔。
走出书房,看到殿里伺候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静谧的像一幅画。桂嬷嬷正专注地织衣服,金枝正在核对账册,银枝也在摆弄手里的珠串。
舒莞恍惚得看着这一幕,静静地走到案几旁,吃起摆在上面的点心,定是金枝提前备好的,舒莞心理涌起一股暖流。
她才16岁还在长身体,最近很容易饿,金枝大约是发现了,每天除了晚膳外,还会额外给她准备夜宵。
有金枝在身边真的太好了,她真的在初期给了舒莞莫大的勇气。
直到舒莞吃完案几上的点心,银枝才发现小主从书房出来了,她轻呼了一声,引来了殿里其他人的关注。
整个殿像突然活了过来,井然有序地开始工作,收拾书房,打水洗漱一起,耳边是令人安心的喧闹声。
宫女太监们各自忙碌,金枝却收起账册,沉稳地走到舒莞旁边悄声说道:“小主,奴婢有事禀报。”
看着金枝严肃的面庞,舒莞带着她进了平日议事的房间,询问道:“什么事?”
“小主前段时间让奴婢查永寿宫奴才的背景,奴才已经调查完了,有了点发现。正殿一共一个八品首领太监,一个嬷嬷,四个宫女,六个普通太监。桂嬷嬷说的云梦倒是跟月梅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无聊一起说说话,有问题的是宫女云霞,是已故先皇后安插-进来的。”
不等舒莞出声,金枝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继续说道:“还有宫女云彩和太监小张子,这两人竟触犯宫规,做了一对‘苦命鸳鸯’。”
金枝语气里的复杂都要溢出来了,舒莞也一惊,没想到她眼皮子底下竟发生了这种事。
无论如何舒莞已经把永寿宫当成她的囊中之物,居然有人这样污染她的地盘,舒莞又惊又怒。
深宫寂寞,她也可以理解宫女年纪到了,需要人陪伴,但是别发生在她宫里啊!
若是磨镜之好也就罢了,居然玩起了对食,这可不是能遮掩的事,她们自己大胆就算了,万一后期东窗事发,连她都会被连累。
舒莞脸色有点冷,这两个人不能再留在永寿宫了,这就是定时炸弹,必须拆除。
“还有呢?其他人都没问题?”
金枝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道:“太监首领张德忠疑似是皇上的人,吴嬷嬷应该是先帝时期遗留的老人,查不到详细的背景。”
听到金枝的话,舒莞转着手上的护甲,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