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约架

10班的氛围变得非常奇怪,围观群众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又大起。

他们原本以为昨晚周正找人堵了严谨,反被严谨一挑四打了个落花流水,今天一定会寻仇打起来,结果他们被劝和了。

就在他们觉得今天打不起来的时候,因为一个“班花”“校花”之争,形势又急转直下!

“校花,也是王静彤!”周正怒目圆睁,一点不退让。

严谨刚来这个学校不久,对于星桂是否有校花并不清楚,闻言,扭头看了围观群众一眼,等一个科普。

科普同学立刻分析:“原本校花是去年高三一班的,现在她毕业了,按顺位的话,说王静彤是校花也算有理有据。”

“哦,那就是还没有,”严谨嘴角一弯,盯着周正,一字一顿宣布:“今年校花,必须是我同桌!”

周正顿时就不干了,推开揪着他衣领的严谨,一拳揍了上去!

事情发展得太快,围观群众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他们是挺想看热闹的,但是这个突然打起来的原因,又让他们觉得无比的意外狗血且有点幼稚。

严谨反应极快,一个旋身躲过,手掌顺势迎过去,截住了周正的拳头。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肆意张扬,这一场架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的腺体还肿痛着,昨晚的事他左思右想,实在是过不去,周正先动手,正合他意。

就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感觉校服衣摆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

严谨扭头看去,就见他的同桌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动作举止局促不安,小幅度地摇着头,看上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股保护欲顿时直冲他颅内。

扔开周正的拳头,严谨嫌脏似的拍了拍手,又整了整自己的校服,脚步一挪,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挡住身后的施仪。

“你吓到我同桌了,适可而止。”

施仪:……

她没被吓到,她只是想好心提醒一下严谨,别和Alpha硬刚。并且,以“争校花”为名的这场架,实在太让她社死了,窗外的那些目光太刺人。

但显然,严谨的话只会再一次加剧了她的社死。

要不是不想破坏她这么多年在班里的低调形象,她真的很想开大号把这两个人踢出10班。

此时的施仪只能庆幸,至少严谨的后背帮她挡住了窗外那些人熊熊燃起的八卦欲。

周正没少在班里干架,根本不听严谨的,出言挑衅:“你是不是怂逼?”

这个时候,一旁的王静彤也不劝架了。她觉得严谨几次三番拿班里这个她都没什么印象的女同学和她比,太下她面子,让她很不舒服。

就在围观群众觉得气氛再一次被烘起来,这一次一定能打的时候,上课铃猝不及防得响起。

他们起起落落起起落落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卧槽,不是吧,今天的大课间过得太快了吧?!”

“完了,连续剧了,希望别烂尾,我下课还来。”

“严谨加油!冲他丫的!”

……

严谨和周正没能打起来,因为老师走到了他们班级门口。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你们还有点学生样吗?!”

走廊上的学生顿时做鸟兽散,10班的同学们懒懒散散地往自己座位去。

钱芳抱着一堆数学卷子,就站在10班教室门口,冷眼看着后排的周正和严谨,直到看到他们坐回自己的座位,才翻了个白眼走上了讲台,把卷子往台上一扔,推了推鼻梁上方方正正的眼镜,双手抱臂。

“课代表,把答题卷发下去,这节课讲评期末考卷。”

数学课代表刘念乖乖起身,把答题卷分给每组第一个同学,请他们一起分发试卷。

“尼玛,讲上个学期的期末考卷,她没事吧?”

“越来越敷衍了,就差把讨厌我们班写脸上了。”

“已经写脸上了,我的高三要完了。”

部分同学们嘀嘀咕咕地抱怨,像一群苍蝇嗡嗡嗡,钱芳不耐烦地敲了敲讲台,严厉地道:“不听出去。”

教室又恢复了安静,钱芳翻开试卷,“填空题前12题没什么好讲的,直接讲13题。”

她说着,开始在黑板上画图,底下又开始嗡嗡嗡地小声嘀咕。

严谨听不真切,他是转校生,也没有试卷,只能戳了戳施仪,小声问:“我可以一起看你的试卷吗?”

施仪看他没卷子,点头把自己的试卷推到他们座位中间,随手把答题卷放自己面前。随后,她就看严谨视线落在了她的答题卷上,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14道填空题,只对了6道。

施仪不想解释太多,就说:“我成绩不太好。”

“没事没事!”严谨怕她自卑,忙安慰:“害,你们江苏卷变态,我们北方有选择题,至少能瞎蒙。”

施仪敷衍地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她在思考,原本这种课她都是自顾自刷题,没人会关注她在干什么。现在严谨和她同看一张卷子,她就不方便再拿张卷子刷题了,有点麻烦。

然而,她这副样子在严谨看来,就是很自卑于自己的成绩了。偏偏老师说了,前12题都不讲,这让人怎么订正,怎么学习啊?

老师已经画完了13题的图,准备开始讲评,严谨看着施仪惨不忍睹的填空题,举起了手。

钱芳平时在10班上课没人会举手,她还愣了一下,问:“你有什么问题?”

严谨站起来,十分真诚地道:“老师,我第5题也不会,老师能讲一下吗?”

打架斗殴的新同学还挺好学,钱芳有点惊讶,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那大家看一下第五题。”

严谨坐下,忙把试卷推到施仪面前,殷勤地道:“快听吧,听仔细点。”

施仪:……

虽然很不需要,但……还是谢谢他的热心肠吧。

施仪低头,默默假装很认真地听讲这道题,并且细细地在卷子上写下老师讲解的解题步骤。

严谨撑着下巴笑意满满地看着施仪订正,心满意足。

第五题讲完,钱芳又要直接跳到13题,严谨又举起了手。

“老师,第8题我也不会,老师能讲一下吗?”

钱芳:……

这时,有别的同学小声附和,钱芳无奈:“看一下第8题。”

严谨松了口气,坐下,对施仪耍酷似的眨了眨眼。

施仪:……

好吧,继续订正第8题。

第八题讲完,严谨又举手,钱芳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叫他起来,直接去讲13题。

严谨皱眉,等13题讲完,他又举起手,老师还是没叫他。

他直接站了起来,“老师,我第9题也不会,能不能……”

话音未落,钱芳脸色一沉,手里准备擦黑板的黑板擦重重的摔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吓了一跳,坐前排的被溅了一脸粉笔灰。

钱芳瞪着严谨,声音严厉刺耳:“你一个转校生,哪来的考卷?哪来的错题?你要找事是不是?!”

“不是,我……”

不等他说话,钱芳继续呵斥。

“我刚进你们教室,你就在打架斗殴。整栋教学楼,就你们班最吵。你们数学老师还是班主任呢,被欺负走了,现在都不愿意回来上课,你们心里没点数,还不知道改正?”

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同学们顿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严谨不知道数学老师被欺负走的事情,无法辩驳,只能一脸懵地站着,默默听着数落。

“我今年56了,早就绝信息素了,不怕你们!你们自己作吧,高三了,没人能救你们!”钱芳骂完,甩了甩自己的讲评试卷,走下了讲台。

“课代表,跟我去办公室拿套卷子,这节课你们做题自习吧。”

钱芳一走,教室里立刻跟炸了锅一样哄闹起来,部分同学骂骂咧咧愤愤不平。

“我就TM服了,一个代课老师而已,天天对我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真TM受气!”

“Alpha信息素欺压老师的事太过恶劣了,星桂教师班子就没有愿意给我们好脸的,还不是怪毛立峰,恶心死了。”

“我只知道,许老师不回来,我们班数学彻底完蛋了,没人愿意带我们班。”

“严谨可怜哦,转校生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无差别攻击一顿。”

严谨确实可怜,钱芳都走了,他还站着,一脸颓颓的。他是搞不明白,说好的好学生应该多问呢?他做错什么了就被一顿骂?

施仪看他被骂傻了,有点过意不去。

虽然她不是真的不会做那些题,但严谨却是真的很热心肠地在给她请求讲解。

“你坐下吧。”施仪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提醒。

严谨看她一眼,心情才稍微好一点,觉得自己帮助同学没有错。

他依言坐下,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你不会做,请教老师天经地义。我就不信全班前12题都全对,本来就该好好讲解,她在不耐烦什么?”

施仪完全没想到严谨坐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反过来安慰她,一时间有些愣怔。

“是你被骂了,你先宽慰一下自己吧。”

“我没事,”严谨笑了一下,又说:“但是这样也不行啊,你很需要一个负责任的数学老师好好上课,我们班原来的数学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我不在学校。”

施琼光喝醉了喜欢打她,她分化变强后,开始反击,就演变成了三五不时会和施琼光打一架,避免不了脸上会有伤,那个时候她就会请假几天。

班里的事情,她平时也不太关注。只知道是原班主任许期和班里的另一个刺头毛立峰起了冲突,毛立峰对身为Omega的班主任释放了Alpha信息素。

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许期和毛立峰都不在学校了。

严谨看她也不知道,就去戳了戳展航。

展航正在和前桌的姜聪大喷特喷,严谨戳了他,他就带严谨一起讨论这件事。

“你不知道,以前星桂一哥是我们班的毛立峰,那个时候周正在他面前都只能排老二。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学校搞什么校风校纪,男生不许留长刘海,许老师就警告毛立峰和周正,让他们去剪了。”

“就为这事?”严谨有点惊讶。

姜聪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他俩耍酷呢,几天不剪,许老师就带了剪刀来教室,说再不剪她来替他们剪,毛立峰宝贝他那一头毛,就火了,对许老师用信息素施压,许老师差点当场发热。”

身为一个Alpha,用信息素压制Omega欺负Omega,简直就是道德败坏,更别说还是学生对老师。

严谨脸色难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颈后的腺体,“还有周正的事?”

展航往周正那边瞥了一眼,小声道:“他倒是没有用信息素,但也和许老师杠了很久,是个帮凶就是了。”

姜聪补充:“毛立峰已经被开除了,周正因为不是主犯,只背了个处分,还在班里待着。许老师一直不肯回来上班,也有不想见到周正的缘故吧。”

说是上自习,但是这个时候10班教室里都在议论毛立峰和周正欺负老师那事,很是愤愤不平。

以前10班毛立峰独大,毛立峰被开除后周正独大,大家都不太敢公开议论这件事。现在听说严谨能干得过周正,大家胆子都大起来了。

数学课代表刘念从办公室拿了数学卷子,准备分发,听大家愤愤不平,忽然抽了抽鼻子哭了起来。

“许老师不会回来了,她说她讨厌我们班,无法与那天和解。”

她哭着这么一说,班里平时挺努力学习的同学都默默低头不语了,嘻嘻哈哈爱闹的也不说话了,气氛压抑。

施仪也是第一次这么全头全尾地听完这件事,她冷着脸,手里紧握着的笔都有点弯曲。

她想着,如果那天她在,会不会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现在,她尽管觉得愤恨,却无力改变。

她没办法为谁出头,她没有那个底气,也没有收拾后果的能力。她一直以来只想努力不惹事不冒尖,安安稳稳地高考完,逃离原生家庭,也逃离某些人不遗余力给她制造的困境。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时,施仪余光里人影一晃,身边的椅子忽然倒下,发出“哐当”的响声,在此时气氛压抑的教室里十分突兀,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严谨站在他和周正座位中间的过道里,俯身,一拳砸在了周正的课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正听着教室里的议论已经很烦了,现在直接脸色铁青,怒骂:“你要死?”

“我要揍你,今晚晚自习,昨晚堵我的地方,最好把你的好大哥什么毛立起来的那个,也叫上。”

周正笑出声,“你要打群架?一个Beta?挑战两个Alpha?”

严谨点头,对着周正指指点点,“你们要是输了,就给我去许老师那里负荆请罪,跪着把她给我求回来!”

周正脸色一冷。

教室里的同学们,本来以为他们又在因为什么没所谓的事要打架,听到严谨这么说,顿时纷纷亮了眼睛。

展航第一个冲了过来,“打群架吗,加我一个!”

姜聪也站起来,“我也去!”

“Omega别凑热闹,”女Alpha蒋盛安把他按了下去,自己走到了展航边上,“算我一个,我看他们不爽很久了。”

有人带头,班里又陆陆续续站出来几个Alpha和Beta,过来支持严谨。

周正脸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没想到会突然被群起攻之,他很多小弟都分散在别的班,此时不宜动手。

他瞪着他们,许久,气笑了:“行,不怕死的,今晚来搞。”

严谨比了个OK的手势,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椅子扶起来,一坐下,就感觉到施仪在看自己。

他第一次看到同桌的正脸,尽管有很多零碎的刘海遮掩,他还是觉得施仪的脸挺好看的。

“你在崇拜我吗?”严谨微微探头凑过去,想看清施仪刘海下的眼神。

施仪愣了一下,侧过了脸去。

说不上崇拜,但刚才某一瞬间,用严谨的话说,她好像看到他整个人有点闪闪发光。

可能是自己心里脑补过无数次的事,严谨却立刻就去做了吧。尽管很冲动鲁莽,但不可否认,那一瞬施仪觉得很痛快。

但是,不是很可行。

“你……”

施仪刚要说话,严谨忽然笑了起来,一脸真诚地道:“等许老师回来了,你就能好好学习数学了。”

施仪:……

原来他还有这个目的吗?

“谢谢……”施仪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醒:“Beta虽然接收不到Alpha的信息素,但是在打架的时候,也能感受到Alpha的施压,你很吃亏的,最好别去冒这个险。”

严谨沉默了一下,就在施仪以为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Omega,并且知道风险很大的时候,就见他歪了一下头,眼神有些失望。

“你不相信我能打过他?”

“额……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

施仪看着他那张自信的脸,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说话了。

她不应该在这个人信息素依赖期的时候,表现出不信任,激起他的好胜心。

群架,一群Alpha,施仪都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信息素混乱的场面,她不知道严谨一个Omega想怎样去应对。

左思右想,施仪寻思,还是晚上切了大号去看看,以防万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