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科学家,我们尽量仔细地记录、测量和检测“代币”这个条件带来的影响。但我怀疑,许多公司早就明白了这个原理且已经对此加以利用了。看看下面这封信吧,这是一个年轻的顾问写给我的:
亲爱的艾瑞里博士:
几年前我在一所名校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之后一直在一家经济咨询公司工作,该公司为法律事务所提供服务。
我决定与您联系的原因在于,我一直在关注并且切身感受到一种状况——经济顾问常对其工作时间言过其实,这一现象已得到证实。说得委婉点,这个现象就是欺骗。公司的激励机制“鼓舞”着从最资深的分析师到最初级的分析师,整个咨询顾问团队的激励机制都在促使欺骗行为的发生:没有人会去核对我们每单赚了多少钱;对于赚多少钱是可以接受的,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规范;如果我们赚的钱在所有分析师中是最低的,我们就最有可能被解雇。这些因素为猖獗的欺骗行为提供了完美的环境。
那些律师能从我们的工时费中获取很大一部分利润,所以,他们并不介意我们将案子拖得久一些。虽然律师为了避免惹恼顾客,也会降低成本,但我们提供的许多分析是难以评估的。律师知道这一点,似乎也在利用这一点。实际上,我们是在代表他们欺骗顾客;这样一来我们可以保住工作,而他们也能从中获取额外的利益。
下面是说明我们公司里欺骗是怎样发生的一些具体事例。
截止日期快要到了,我们都在加班加点。预算似乎并不是问题,当我问自己每天可以赚到多少钱时,我的老板(一位中层项目经理)告诉我,用我待在办公室的所有小时数减去2个小时就是我的计费工时。其中,1个小时是吃午饭的时间,另外1个小时是吃晚饭的时间。我说在别人接手我的工作时,我也休息了。她说,那些时间有利于大脑健康休息,而休息有助于办事效率的提高。
跟我同办公室的一位好朋友坚决拒绝多付的工时费,因此,他的整体收费额大致比别人少了20%。我非常钦佩他的诚实,但当公司裁员时,他是第一个被解雇的。这个消息向我们其他人传达了什么信息呢?
某人将他为某个项目等待邮件的时间都算成工时,无论他是否接到任务。他说,他这是在“待命”。
还有一个人通常在家中工作,看起来工时也挺长。但当他坐在办公室里时,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我无疑也这么做了,但在看清这个问题后,我很想去修正它。您有什么建议吗?如果您处在我的位置又将怎么做呢?
乔纳
不幸的是,乔纳留意到的这个问题非常普遍,是我们反思自身道德水平造成的直接结果。我们还可以换一种思维方式来思考该问题:一天早上,我发现有人打破了我的车窗,偷走了我的便携式全球定位导航仪。当然,我非常恼怒,但考虑到这个导航仪的经济价值对我未来财务状况的影响,我认为这次偷盗事件影响甚微。另外,相较于多年以来我的律师、股票经纪人、共同基金经理,以及保险代理人等通过少量多次收费和增加隐性费用等方法可能从我(以及我们所有人)身上榨取的利益,导航仪被偷的损失也就不值一提了。这种多次收费的单次行为不会对我的财务状况有多大的影响,但将所有这些行为造成的经济损失相加的话,就够买几台导航仪了。同时,我认为那些虚报工时的白领不会像偷走我的导航仪的人那样认为自己犯了罪,他们依然会将自己视作道德高尚的人,因为他们所作所为的影响相对较小。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离直接从我的口袋里拿钱还远着呢。
值得庆幸的是,若我们明白“离直接诈骗金钱还有一步或几步之遥时,我们的欺骗程度会增加”这一理论,我们就能试着弄清自身行为及这些行为将对他人产生的影响,同时,我们可以努力缩短我们的行为与金钱之间的距离。通过这些步骤,我们就会对自身行为的影响有更为深刻的认识,有了这些认识,诚实度就会增加。
不久以前,一个名叫皮特的学生给我讲了一则故事。这则故事反映出生活中不诚实行为的真实情况。
一天,皮特把自己锁在了家门外。于是,他打电话寻找开锁匠,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城里面一位有名的开锁匠。最后,这位开锁匠终于到了,很快就撬开了锁。
皮特告诉我:“这个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锁,而且速度非常快,我都看呆了。”接着,他又谈到了自己那天从锁匠那里学来的道理。
看到皮特惊讶的表情,开锁匠回应道,锁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皮特说:“有1%的人永远是诚实的,他们绝不会偷盗;还有1%的人永远都是不诚实的,他们总会想方设法撬开你的锁,偷走你的电视机。其余的人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偷盗的,但如果他们受到的诱惑足够大,也会变得不诚实。锁防的并不是小偷,因为如果小偷真的想侵入你的房子,有锁他们也能做到。锁真正防的是那些大多数时候诚实,但有可能会在你的门没有上锁的情况下产生偷盗行为的人。”
我仔细想了想皮特转述的话,觉得这个开锁匠也许是对的。并非这98%的人都是不道德的,他们也不是逮住机会就会行骗的人,他们可能只是需要监督以保证自己不走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