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唐朝时候,驿与传合并为一,驿兼有通信机构和官方招待所的双重职能。作为招待所,唐朝的驿舍,原先大多设在州、县城内,以方便来往官员休息和驿夫传递书信公文的业务。著名文人韩愈《记宣城驿》文说:“此驿置在古宣城内。”与他同时的诗人刘禹锡在文中提到管城驿原先也建在城内。后来由于城门都有定时禁闭制度,造成一些急行公文不能按时到达州县政府。为了不妨碍驿递的及时运行,有些驿舍便设在州、县城外附近的地方。其中有的成为高级宾馆,十分豪华,形式很壮观。有些高级宾馆华屋连片,连大厅都有好几个,有“上厅”、“下厅”、“正厅”、“别厅”、“东厅”、“西厅”等等(《御史书使节》)。所以盛唐著名诗人高适以“丰屋美食”来形容他曾住过的陈留上源驿。唐朝文人诗家经常在驿中居住,因此这时便出现了许多关于馆驿的诗篇,对馆驿生活有生动的描绘。
对于唐时馆驿的豪华壮观,中唐诗人刘梦得一首题为《管城新驿》的诗文中,有生动的描写:“门街周道,墙荫竹桑,境胜于外也。远购名材,旁延世工。既涂宣皙,瓴甓〔pi僻〕刚滑,求精于内也。”意思是门外有宽敞整齐的道路,周围栽着桑竹,像个小花园。门内则是名贵木材的建筑物,墙壁砖瓦全是高级的,装饰精美华丽。此外,驿馆内还有专门的厨房,备有牲口的厩,堆物的大仓库,别墅式的高级房间,高高的台阶和院墙,宽大宏伟的门楼,应有尽有。
当时天下最有名的驿馆数褒城驿。这是在今陕西境内的一座馆驿。唐代文人孙樵描写道:“褒城驿号天下第一”,“崇侈其驿,以示雄大”,一岁来此作客者“不下数百辈”(《孙樵集》卷三《书褒城驿壁》)。这座驿,厅堂庭廊极其宏丽,厅外有池沼,可以泛舟,也可垂钓,闲来还可凭栏赏月,景色迷人。褒城驿如此,其他的驿也不逊色。差不多都成了一座建筑华丽、风景幽美的园林。盛唐诗人杜甫曾咏赞过四川梓州通泉县的一个驿:“驿楼衰柳侧,县郭轻烟畔,一川何绮丽,尽日穷壮观。”杜甫还有另一首赞颂秦州(今甘肃秦安)驿舍美景的诗:“临池好驿亭,丛篁〔huang皇〕低竹碧,高柳半边天。”这个驿舍面临一汪清沏的池塘,一片低低的碧绿的竹林子,池边高高的柳树遮了半边天。唐朝的其他诗人也有很多关于驿舍、驿馆的诗篇,如元稹诗:“嘉陵江岸驿楼中,江在楼前月在空”,张籍的诗“采玉峰连佛寺幽,高高斜对驿门楼,无端来去骑官马,寸步教身不得游”。说明了中唐以后的驿舍,既有楼房,还建了高高的大门楼。诗人李远也有诗描写四川某地的驿说:“碧藏云外树,红露驿边楼。”这些诗,都说明了唐时驿的华丽。
在唐人李肇写的野史《唐国史补》中记有这样一个故事:江南有一个驿吏,主动请新到的刺史去参观一处驿馆。他先带刺史去参观酒库,看到那里备有各色美酒,又带刺史到茶库,则各地名茶应有尽有,最后又到个酱菜库,则腌制好的各种蔬菜,香味扑鼻。看完后,这位刺史赞口不绝,十分满意。
驿是由中央直接管辖的官方招待所。除此之外,唐时还有一种称做“馆”的设施,是属于地方政府设置的宾馆。馆的规模也不小,有的豪华程度不亚于驿。当时有人撰文描述唐兴县的客馆说:“崇高广大,逾越传舍,……回廊南注,又为复廊”(《唐兴县客馆记》)。
从唐代的驿馆制度,可以反映出唐代社会经济的繁荣,同时也可看出封建统治阶级的奢侈。随着唐王朝的衰败,唐朝驿馆也日渐残破。孙椎描写晚唐时褒城驿的颓圮〔pi匹〕情况说:“视其沼则浅混而污,视其舟则离败而胶,庭除甚芜,堂庑甚残。”清丽的池塘污浑了,池中的轻舟破烂了,庭中一片荒草,堂上残破不堪。孙樵指出,这都是往来的大小官吏“糜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