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的军事通信,通常是烽火通信和邮驿通信并举。
两汉有着发达的烽火通信设施。考古学家们近年来在新疆、甘肃、内蒙古一带,发现了汉代北部的烽燧、亭障和长城遗址多处,这些设施分布长达两万多里,形成一道坚固的北境城防。我国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说:“在汉代沿长城全线西至罗布泊沙漠,直达克鲁库特格山麓,皆列置堡垒烽燧,即汉书上所谓亭障,以为瞭望敌人及传达烽火信号之用。”“万里相望,于是中国的西北,筑成了一条坚强的防线”。我们至今在往日的丝绸之路沿途,尚可看到当日的这些军事设施的遗址:一座座烽火台巍然高耸,附近还常有当年边防人们所住的小城遗址,构成一幅幅壮丽的图画。
所谓“烽”、“燧”,都是点燃易燃物发出亮光的通信标志。汉朝时候,一般说是“五里设一燧,十里有一燉,三十里一堡垒,一百里一城寨。烽燧是系列军事设施的最基层的单位。这些烽燧,常常设在靠近水源、地势较高便于瞭望的地方。
怎样利用烽火来通报敌情呢?汉朝对此有严格的规定。一般说,烽是指在五丈多高的土台上置一烽竿,类似汲水的桔槔。烽竿上缠上纺织品,平日放下,遇有敌情立即举起,称为“表”,一般为白色,便于醒目。夜晚看不见,便点燃成火炬,称为“烽”。一般在烽火台旁总是随时准备些燃放烟火的积薪。
在现存的汉简中,我们可以大致了解当时烽火的信号。假如发现有敌人一人或数人犯塞,则焚一捆薪,举起两个烽火。如果发现的是10人以上的敌军进犯,除举火外,还须将烽高高扬起。假如是500或1000名敌人来犯,则除焚薪外,需举三烽。这些预先约定的信号,可以使军内迅速而准确地知道敌情,以作必要的准备。
除上述规定外,尚有一些其他规定。如规定,敌人入塞,举放烽火时,所有边亭负责尉吏都必须到位,并及时将敌人入攻人数和到达部位,报告上级都尉府。若遇大风大雨,施放烟火不成,则必须及时派出快马“亟传檄台,人走马驰”,报告上级。若敌情万分危急,或敌已攻下烽火亭障,该亭不能按时举火,则应由相邻亭台点火,依次通报下面的烽火台。一些汉简中还反映,边境有警,边塞县的屯田官吏,还有责任组织百姓转移,驱赶牲畜,脱离险境。
据历史记载,汉武帝时卫青、霍去病与匈奴作战,以烽火作为进军号令,一昼夜就可使河西的信号传至辽东,远达数千里。当时人用诗来形容当时信息传递之迅速说:“候骑至甘泉,烽火通长安”。甘泉在今陕北,离汉都长安大约300公里,烽火通信迅速可达,可见当时军事通信的效率极高。
中国有句俗话说:“军令如山倒”。两汉时,边境烽火警报对屯驻官兵来说,无疑是至上的命令。《史记·司马相如传》记载说:当时“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fan凡〕,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流汗相属,唯恐居后。触白刃,冒流矢,义不反顾,计不旋踵”。汉文帝时名臣贾谊形容当时边疆的将士,在敌情严重时,日夜不眠,将吏都穿着甲胄,随时听命待发(《汉书·贾谊传》)。西汉名将赵充国对这些烽火制度有很高的评价,认为“烽火幸通”是“以逸待劳”的好办法(《汉书·赵充国传》)。有一件居延出土的汉简生动地描述了当时因烽火信号及时,汉朝军队避免损失的情况:“在早晨五点钟……临木燧的士兵,举起了信号旗,并燃起了一个信号火堆。敌人后来向西北方向撤退,没有造成损失”(《简牍研究译丛》,据英国学者鲁惟一的翻译)。
烽火的军事通信,在当时内地也在广泛运用。笔记小说中曾记载东汉光武帝时曾派将军刘尚攻打武溪夷,夷首领田氏兄弟三人各守一城,共约以烽火为号。有一天,老三钓得白鳖,竟然举烽请二位兄长赴宴,共品美味。当刘尚大兵来讨时,老三再举烽火,两位兄长以为仍是鸡毛细事,再不着急来救。老三孤军作战,终至败死。这个例子说明其他朝代也有“烽火戏诸侯”那样的人,也都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汉时广泛运用烽火作为军事通信的同时,一般的邮驿军事通信也还是很重要的,常常相辅相成。军事机构之间的通信使者,一般由戍卒担任。他们有时作为烽火通信的补充:当天阴雨湿烽火一时不能燃起时,军方便立即派出飞骑或快跑步递向兄弟堡垒传递情报。汉时留下的一份烽火台规则《塞上烽火品约》提到:匈奴人入塞,天大风或雨,烽火不燃者,亟传檄告,人走马驰以疾。就说的是上述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