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族主要聚居在云南西北部,即青藏高原的南端,历史上主要信仰东巴教,喇嘛教亦有影响。此外,还有信仰一般佛教和道教的。东巴教保留了较多原始巫教的残余,与藏族本教有渊源关系,信仰多神,没有寺庙,没有系统的教义,没有统一的组织和教主,有东巴经,全部用象形文字写成。东巴经保存了纳西族独特的东巴文化,东巴教对纳西族传统文化影响甚深。《黑白之战》是东巴经记载的诗体文学之一;又是一篇英雄史诗,同时以散文的形式在民间口头流传。东巴文学既不是纯粹的民间文学,也不同于后世的作家文学,类似于从口头到书面过渡的一种文学。《黑白之战》为五言体,整理本约1800多行。它的主干描绘了两个部落之间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也穿插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东、西两部落,以神山为界,东部落受日月光华,昼夜明亮;西部落黑天黑地,不知世间还有日月。岂料东主的银鼠因打洞把方向弄偏了,通向了西部黑界,从洞口漏过去的光惊动西部落的术主,才知东边还有发光的太阳和月亮。东、西两部落早先便有过战争,那是为了争夺一棵神树。那树在海的中心,树苗又细又软,上面长成12枝,枝上长出了光亮如绸缎的叶子,开的是金银花,结的是珍珠果。东部落的东主和西部落的术主,为它曾大动干戈。
现在,东部落的亮光使术主羡慕得很,决心到西部落去偷来。术主派黑猪把洞口拱大,还派人把东边的太阳、月亮窃走,用黑链子拴上。东主发现光明被偷,派金蛙与银鼠到西边去侦察。金蛙放风,银鼠咬断了拴太阳的黑铁链和拴月亮的黑铜链。银鼠扛月亮,金蛙驮太阳,送回东主。东主吟三遍咒语,把日、月固定在那里,谁也偷不走。
东主的儿子阿璐是个好男儿,被父亲派去守边界;术主的儿子安森米委聪明伶俐,被派到边界观察东界的动静。安森米委用计与阿璐交上了朋友,约阿璐到西边去作客。阿璐忠于友情,不顾父母的反对,应约前往。术主为了迷住阿璐,赠以重金。安森米委趁阿璐睡熟的时候,跑到东界去偷光。不幸被发现而丧身。术主为子报仇,调集兵将去灭东族。于是,东部落面临大难,“股股黑卷风,刮到边界来。刮垮白的树,刮垮白的房”。东主命阿璐为镇海大将军,把术主的鬼兵兽将打得大败而回。
术主有个18岁的女儿,叫格拉茨姆,艳丽媚人。术主决心用女儿作诱饵,引阿璐上钩。而格拉茨姆的心却很纯洁,她不愿当两面人,只是不能违背父母的命令,只好驾起黑云,朝白海急飞。阿璐站在海滨,忽然发现术兵逃得无影无踪,随着黑云的降落,却在眼前出现了一位美人。阿璐怕上敌人的当,像只小水獭〔ta塔〕,潜入了水底。格拉茨姆发出了柔婉的呼唤声,在海面回荡良久,仍不见阿璐露脸,便在海边戏水、唱歌。阿璐变白鹰在前,格拉茨姆则变黑鹰紧追;阿璐变白虎,格拉茨姆变黑虎紧随。双虎翻山穿林,从早上玩到天黑。阿璐变白牦牛,格拉茨姆变黑牦牛,黑牛偎白牛,在山谷玩了三天。
阿璐终于被格拉茨姆引到了黑白交界的地方,遭到术主的围困:“脚上打铁镣,手上戴铁铐,茨姆发苦笑,阿璐怒火烧。”
东部落因为失去主将,兵败如山倒。阿璐的父亲躲上天宫,母亲不愿逃回娘家龙宫,被俘。
但术主却无法掌握摘取日、月的秘诀。为此,他又要格拉茨姆假出嫁,好从阿璐那里探取秘密。哪知父亲嫁女儿是假,女儿爱阿璐却是真的。他们终于生了一双儿子,取名罗池和罗沙。阿璐仍是宁死不屈。哥儿俩长大以后,从父亲阿璐的歌声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看守劝术主尽快果断行动,杀死阿璐,免留后患。格拉茨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夺剑自刎,当众表露了真情。
东主从天宫回到了破败的家园。罗池和罗沙见父母都已死去,没有依靠,偷着跑到了东界。见到祖父,报告了消息。东主决定重整兵将,决一死战。结果大破术主。“割下术主的头,雕成记功碑;取下术主的骨,镂成号角吹。”东部落把西部落的兵将斩尽杀绝。
从此,太阳、月亮永远只照东部落。据说,东部落相沿不衰,形成了纳西族。
东部落的胜利,一方面是因哀兵必胜,另一方面传说是因为得到了优玛天神的帮助。“优玛”是东巴教的一种护法神,不是单个的神名,而是神族的共名。他们来自一个神蛋,经过诸多神性动物孵抱而生,并受日月之精华,似人非人,是纳西族先民所理想的一种生命结晶体。这篇作品同时又是东巴(东巴教祭师)在祭祖时奉献的英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