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史诗不仅数量多,而且品种亦多。英雄史诗主要分布在西北的新疆、青海、甘肃,西南的四川、云南,东北的黑龙江,华北的内蒙古等地区。
凡是有藏族的地区,便有《格萨尔》流传。藏族,目前大多数人仍认为源于古代游牧民族羌人,与西羌的“发羌”、“唐羌”有渊源关系。西藏古称“博”,羌人后裔迁徙到青藏高原以后,以“博”为中心,融合而成现代藏族的先民,自称“博巴”(“巴”意谓“人”),居川西一带的自称为“康巴”,居青海、甘南和川西北等地的又称“安多哇”,汉代以后的汉文史籍上称其为吐蕃〔bo播〕。唐初,青藏高原建立起吐蕃奴隶主政权,并南下与唐朝争夺洱海地区。今云南丽江的西北塔城,当时是吐蕃的重镇铁桥城,也就是和云南进行畜产品交易的市场。大概就是在这一时期,有一批吐蕃民迁入了滇西北,成为今日的迪庆州的藏族。他们也带去了吐蕃文化,其中可能包括史诗《格萨尔》的雏型。至17世纪,随着佛教的传播,《格萨尔》东传至蒙古族地区,被称为《格斯尔》。两者并不完全相同,被确认为两部同源分流的史诗。此外,云南的傣族已经发现的可确认为英雄史诗的约四部;纳西族、彝族亦有此类作品。
在华北地区的蒙古族和新疆各少数民族发现了英雄史诗群。其中最著名的是蒙古族的《江格尔》和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江格尔》最早起源于北疆阿尔泰地区。《玛纳斯》事实上已成为新疆大多数民族共同喜爱的作品。新疆突厥语系的各民族在形成为独立的民族之前,相互杂居,为抵御外敌,经常组成部落联盟。形成为独立的民族以后,不仅经济状况、习俗、文化相近,而且仍然使用彼此都了解的突厥语,只有方言的差别。因此,这些民族的英雄史诗,常常出现相近的母题、结构和语言表达方式。《玛纳斯》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英雄史诗。如维吾尔族的英雄史诗《乌古斯传》已流传一千多年,目前所发现的最早的手抄本是回鹘文,现藏巴黎国民图书馆。该史诗叙述了英雄乌古斯的诞生、为民除害、婚姻、征战的一生。突厥语学者们认为,乌古斯不仅是维吾尔人的祖先,也是哈萨克人、土库曼人、乌兹别克人的祖先。维吾尔的另一部英雄史诗《艾米尔古尔乌古里》(又称《古尔乌古里苏丹》)主人公出生于坟园,“古尔乌古里”意译为“坟墓之子”。这是一部散文和韵文相结合的说唱体史诗,叙述主人公坟墓之子成长为英雄的过程以及他的九次婚姻。据说,这部史诗在乌兹别克、土库曼、塔吉克、卡拉卡勒帕克、塔塔尔人中间均流传。它在伊朗与阿富汗则叫《科尔乌古里》。它的版本分为三大类型:第一类,高加索、阿塞拜疆、艾日曼、古鲁宗、伊朗、阿富汗等地的版本;第二类,乌兹别克、哈萨克、卡拉卡勒帕克、土库曼、塔吉克人的版本。第三类,维吾尔文版本。可惜汉译力量有限,因此新疆诸民族的此类作品,为人鲜知。
哈萨克族在历史上曾多次受到外来的侵略,部落之间有过无数次的纷争,加以不间断的自然灾害,在内乱外患的斗争中产生了大量长诗。13至15世纪,曾出现过民间长诗的黄金时期,其中,有古老的英雄史诗《阿勒帕米斯》,同时在阿塞拜疆和乌兹别克流传。民间还有一种“连环长诗”,一部接一部,内容前后贯通,《克热木的四十名勇士》便是由40篇相连贯的英雄传奇所组成,由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直至第40代,代代是英雄。每一部的主人公分别为各代的英雄,从公元13—14世纪始,一直到19世纪止。结构跟举世闻名的《玛纳斯》全然一样。据学者披露,哈萨克大约有数十部英雄史诗,几乎都有真实的历史事件和战争为依据,形成庞大的英雄史诗文化圈。这些,早已被国际上突厥语学者所瞩目,可惜亦未译成汉文。
令人惊异的是,有些人数甚少的民族,却保留了为数可观的属于英雄史诗范畴的作品,如东北的赫哲族和鄂伦春族。他们各自有各具特色的史诗文化。
我国从本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开始对著名的三大史诗进行搜集,在“文革”前已积累了大量的资料。从80年代初开始,再次由人民政府出资组织力量进行更大规模的搜集、整理工作。现在已有一批汉译文英雄史诗出版问世。
我国英雄史诗类型复杂。有一种史诗的前半是创世纪,后半是英雄的战斗,具有过渡性质,如侗族、布努瑶的史诗均如此。有雏型作品,即保持了较为完整的原始面貌,未经文人改编加工。有单一型,即故事线索单纯,基本上没有插话。最成熟的是组合型英雄史诗,也就是本书将重点介绍的三大史诗。
综上所述,我国史诗的分布,在地域上,大体上分为南北两系。南方以农耕文化为背景,北方以游牧文化为背景。类型则有雏型、单一型、过渡型、组合型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