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论了生命能和意念说之后,再来介绍任何其他突出的精神病治疗法方面的狂热迷信,必然会使人感到索然无味。不过,如果不谈谈波兰出生的艾尔弗雷德·科尔兹布斯基伯爵的“普通语义学”和罗马尼亚出生的精神病学者雅各布·莫内诺的“心理剧”,我们的考察就是不完整的。应该说,这两种活动都没有达到前两种迷信的荒谬程度。为此,必须把普通语义学和心理剧看作引起争论的两可的例子,它们可能有相当大的科学价值,也可能没有。
科尔兹布斯基1879年生于华沙。他没有受过什么正规教育。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俄国的波兰军队中任少校,受过重伤,后作为炮兵专家被派往美国。他留居美国,此后10年他依靠个人的财力写作和出版了800页的普通语义学的“圣经”——《科学与神志健全》。该书于1933年由这位伯爵的“国际非亚里士多德学派图书出版公司”出版。这部书内容组织很差,繁琐冗长,从哲学上来说论点幼稚,从有才干的科学家和哲学家们那里剽窃来一些重要思想,反来复去,使人腻烦;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神经病学与精神病治疗方面的新词汇、混乱的观点、无聊的空话和含混可疑的推测。
艾沦·里德写了两篇论述“语义学”一词的历史和各种不同涵义的学术论文。其中提到,伯爵在《科学与神志健全》一书的原稿中并未使用这个词。但是,在该书出版前,有几位波兰哲学家采用了这个词,科尔兹布斯基遂从他们那里偷来了。
绝大多数使用“语义学”一词的当代哲学家,把这个词仅用于研究词汇和其它符号的意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伯爵把这个词用得非常广泛,以致它变得几乎毫无意义了。正如黑德指出,科尔兹布斯基把植物的向性,比如向上生长而不朝下生长,看作为一种“语义上的反作用”。他在《科学与神志健全》一书中讨论一个婴儿为了得到第二次喂奶而呕吐问题时写道,“呕吐成了她支配‘现实’的语义上的方法。”伯爵的现代追随者往往把“语义”和“估价”等同起来,对“普通语义学”下的定义是“对人类估价过程的研究和改进”。
科尔兹布斯基不厌其烦地要推翻“亚里士多德学派”的思想习惯,尽管事实上他所谓的亚里士多德学派,只不过是一种毫无价值的结构,跟那位希腊哲学家的思想方法毫不相干。实际上,这位伯爵对亚里士多德是相当尊敬的(他把自己的书题献给许多思想家,其中就包括亚里士多德)。但是他认为这位哲学家的推理被用词习惯严重地歪曲了。这种用词习惯与印欧语结构,特别是与带有强语调“是”的主一谓形式有密切的关系。伯爵说,“‘是’,是毫无意义的”。他显然没有认识到,象他不断使用的“异种同质”这类概念,如不采取数学结构的特征,是无法定义的。
伯爵猛烈抨击的另一个“亚里士多德学派”的习惯,是根据“双值逻辑”来思考问题,这种逻辑的陈述必然是非真即假。谁也不会否认,许多推理错误是由于在不能应用“非此即彼”的逻辑的情况下搬用这一逻辑,这是亚里士多德以来的许多逻辑学家早就认识到的。但是伯爵的许多追随者却没有认识到,有一种情况,双值取向是无法避兔的。在一切已经发明出来的“多值逻辑”中,推论的方式仍然是非“正确”即“错误”。举一个简单的例于,我们不妨假定一个人有一支自动铅笔,这种铅笔只有红、蓝、绿3种颜色。如果有人对我们说他的铅笔既不是蓝色的也不是绿色的,那么我们的结论是红色的。这是三值体系中的一种“正确”的推论。如果推论铅笔是蓝色的便是“错误”的,因为这和前提之一相抵触。还没有人成功地创造出一种逻辑,可以省却非此即彼的双值取向,当然也可以给两分法以其他的名称。没有理由对此感到不快,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会看出,普通语义学对双值逻辑的大量抨击,只不过是对无害的风车作战而已。
许多学派的哲学家反对拙劣的语言学的思维习惯的斗争,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但是人们发现《科学与神志健全》一书对这一事实几乎只字不提。比如,该书矢口不提约翰·杜威(只是在以后几版的书目中提到),而近代哲学家对伯爵所谓的“对亚里士多德学派”的斗争,几乎没有人比他更为坚决或斗争的时间更长的了。事实上,除伯特兰·罗素以外,该书几乎对每一位当代重要的哲学家都偷偷地诽谤一番。
科尔兹布斯基强烈的自高自大,凡是认识他或读过他的著作的人都很清楚。他自认是在世的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他的《科学与神志健全》一书是不朽的三部曲中的第三部。头两部是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和培根的《新工具》。他象哈泊德一样,相信他的治疗方法几乎能治任一种类型的神经机能病症,并且能把绝大多数人的智力提高到象他那样的天才水平。他认为所有的行业,从法律到牙科学,都应该以一种普通语义学为基础,因而只有传播他的思想,才能拯救世界于毁灭。在《科学与神志健全》第二版的前言中“他呼吁读者们敦促各自的政府把普通语义学的诸原则付诸实施,并在书中表示了他的这一信念:他的学会终将成为国际联盟的一部分。
伯爵的“普通语义学研究所”设在芝加哥大学附近,创办于1938年,经费由芝加哥的一个富有的浴室设备制造商科尼利厄斯·克兰提供。研究所的门牌号原为1232,后改为1234,以便和“东56街”连写成为连续的6位数。伯爵总是模仿电视节目那样的声调指导他的学生。在讲课的过程中,他老是在引人注目的时刻突然停下来,他的学生们就齐声高喊:“不是!”或“是!”他非常喜欢扮演这种演说家和受人狂热崇拜的领袖的角色。在许多方面,普通语义学的传播正象伯爵在《科学与神志健全》第800页上所说的“类似偏执狂的语义流行病”。他的追随者们就在这位领袖的魅力下患上了这种流行病。
按照这位伯爵的说法,当人们脑子里反映现实的图景,与真实世界稍不一致时,他们就是“神志不健全者”。如果内心世界歪斜得厉害,他们就成为“精神错乱者”。这一切的主要根源是亚里士多德派的思想倾向,这种倾向歪曲了现实。比如,它设想一件物体或者是椅子,或者不是椅子,而明明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偏偏把一种东西叫做椅子,它叫不叫椅子,这取决于人们对“椅子”所下的定义。但是要下一个确切的定义是不可能的。“椅子”不过是我们起的一个名子,用它来叫一批多少相象的东西,但是它们依连续统向四面八方扩展而成为不叫做椅子的别的东西。正如H.G. 威尔斯在《最初的和最后的东西》一篇论形而上学的文章中所说:
……想想那些扶手椅,阅读坐的椅子,餐厅里的椅子和厨房里的椅子,变为长凳的椅子,那些已经超出椅子的界限成为长靠椅的椅子,牙科椅子,帝王宝座,歌剧院的长排座椅,各式各样的座椅,那些摆在工艺美术展览会地板上碍事的、怪模怪样的霉菌状的东西,你就会发现这个简单易懂的词,实际上代表一堆怎样模糊的东西。如果和一个精明的细木工打交道,我保证你就没有办法给椅子或椅子一类的东西下个定义。
非亚里士多德派的看法,实质上是承认上述的基本事实。根本就没有象纯“椅子”这样的东西。只有1号椅子、2等椅子和3号椅子,等等。这种用数字编号的作法,科尔兹布斯基称之为“编制索引”。同一把椅子,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着。由于经受日晒,风吹雨打,被人使用,等等,这一瞬间的椅子到下一瞬间已不是同样的椅子了。我们把这种情况称作“标注日期”。我们说的是1952年的椅子,1953年的椅子,等等。伯爵相信,对于神志不健全的人,和许多精神错乱的人,可以教他们用这些方法和类似的非亚里士多德派的方法思考问题,以帮助他们恢复神志正常。例如,一个神经病患者可能憎恨所有的母亲。原因可能是由于童年时代的某种情况使他憎恨自己的母亲。由于没有摆脱亚里十多德的习惯,他以为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因为她们都是被人叫作母亲的。但是这个词,正如科尔兹布斯基反复说过的那样,并不是那个意思。当一个人学会为母亲编制索引,就是说,称她们为1号母亲、
2号母亲、3号母亲时,他才会看出别的母亲和他自己的母亲并不一样。另外,即使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他童年时的那个母亲了。而是1910年的母亲、1911年的母亲、1912年的母亲,等等。懂得了这一切,那个神经病患者对母亲们的憎恨情绪就会大大减弱。
当然,非亚里士多德派的取向,不仅限于编制索引和标注日期。例如,为了理解抽象的程度,伯爵发明了一种教具.叫做“结构差异器”。这是一组上面打了孔的小盘子,用绳于和木钉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把孔连系在一起。《时代》杂志把它叫做“语义学念珠”。
显然,为了教授良好思维习惯而设置的各种普通语义学设备,本身没有什么“神志不健全”之处。在精神病学方面,这些设备对于各种学派的医生在和病人交谈或给予指导时,都可能是有用的。不过科尔兹布斯基和他的追随者们把它们的治疗价值夸大到了异乎寻常的程度了。在各种会议上,普通语义学家们都要证明一番语义学的治疗方法可用于酒精中毒、同性恋、盗窃癖、坏的读书习惯、口吃、周期性偏头痛、慕男狂、阳萎以及无数其它神经机能病和心身性病症。在一次会议上,一位牙科医生报告说,他向病人讲普通语义学,使患者情绪更加稳定,从而减少了他们口腔里的酸液。结果,填料在牙齿里保持的时间更长了。
科尔兹布斯基关于非亚里士多德思考方法对身体有治疗效果的解释,本是有理论根据的,不过这一理论被他的追随者们认为在神经病学上不可靠而摒弃了。这种理论与皮质和丘脑有关,认为皮质在合理思考时才起作用,而丘脑则在发生情绪反射时才起作用。在情绪反应的冲动下采取行动之前,科尔兹布斯基推荐一种“语义停顿”法,即从1数到10,使皮质有时间作出和谐的正常决定。一个养成这种自我控制习惯的人,他的神经系统就会产生“神经—语义的松弛”,从而达到血压正常,增进健康。
在这方面有一个事例挺有意思。这位伯爵注意到只要友好地拉一拉学生的胳臂,就能使学生的紧张情绪得到缓和,于是他就发明出一种特殊的肌肉松弛法。这就是普通语义学研究所1943年出版的夏洛特·舒恰尔特的《语义学的松弛法》所提出的方法,即抓住身体各部分的肌肉,并摇动它们。
现代科学哲学和神经病学的著作,都没有提及伯爵的这些理论。例如,罗素的专著本来论及一些科尔兹布斯基自以为是大权威的课题,但专著中连顺便提到这位伯爵的地方也找不到。这倒不是因为顽固的偏见和正统观念。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科尔兹布斯基貌似博学地写出的著作,对于所涉及的任何领域都没有作出有意义的贡献。伯爵的大多数追随者也承认这一点,但是他们坚持认为,他的著作的价值在于对现代科学哲学和神经病学首次作了伟大的综合研究。
果真如此吗?几乎没有哪位哲学家或职业的神经病学家会这样认为。在有关逻辑学、数学、科学和认识论的问题上,《科学与神志健全》与其说是作了成功的综合研究,还不如说是对大量近代著作的剽窃。伯爵的著作倒更象是从当时所能见到的各种资料中抄来的一些概念集成的大杂烩。伯爵的许多想法之所以给人一种新鲜的假象,仅仅是因为他给它们发明了新的名称。例如,他的早期著作、1921年出版的《人类的成年期》,把植物说成“能量结合器”,把动物说成“空间结合器”,把人说成“时间的结合器”。翻译一下,意思就是植物靠能量生长;动物与植物不同,能在空间到处活动以满足它们的需要;而人则靠过去的经验得到进步。这一切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罢了。
诚然,科尔兹布斯基也作了一次勇敢的尝试,想把科学哲学与神经病学和精神病学合而为一。不过,恰恰是因为这个,他的研究才滑进了迷信与伪科学王国去了。根据大多数精神病学者的看法,教病人普通语义学,根本没有伯爵的追随者们所认为的那种治疗价值。伯爵讲对了的东西,都是他抄袭来的,而他所独创的东西,有充分理由可以认为是“神志不清”的产物。
在许多方面神志都比伯爵更为正常、更为健全的早川一荣,仍然在芝加哥挥舞着普通语义学的旗帜。1946年科尔兹布斯基把他的总部迁到康涅狄格州的莱克维尔。在这之前不久,早川一荣就和这位伯爵分道扬镳了。早川继续编他的生动活泼的小型杂志,和“国际普通语义学协会”一道工作。这个协会是1942年在芝加哥创建的,和莱克维尔一伙没有关系。他在1941年出版的《行动中的语言》(1949年改名为《思想和行动中的语言》)仍然是介绍科尔兹布斯基观点的通俗著作中最好的一本。一天晚上,在芝加哥一处爵士乐演奏会上(早川一荣是狂热的爵士乐方面权威),有人问他跟伯爵的分歧在哪里。早川沉吟片刻(可能是为了让理智与情感在神经上集中起来)之后答道:“是用词”。
伯爵于1950年逝世后,他的迷信影响似乎正在减弱。越来越多的人,包括早川一荣,都发现科尔兹布斯基自命不凡的著作,几乎每一种有价值的观点都可以在别人的著作中找到更为详细的阐述。正因为如此,他从科学幻想小说迷队伍中争夺来的许多读者(特别是在加利福尼亚),也抛弃了普通语义学而迷恋上更为诱人的意念说。
洛杉矾的范·沃格特的情况,是这种新动向的一例。范·沃格特是通俗科学幻想小说的作者。他的许多小说都是描写超人一类人物的。其中有一部名为《A的世界》,讲的是一个A社会,或者说,科尔兹布斯基的非亚里士多德式未来社会的故事。几年前,范·沃格特提出普通语义学应以支部为单位转入秘密活动。他担心美国可能会发生另一次大萧条,从而落入反对科尔兹布斯基观点的共产党人的手中。他甚至提出成立普通语义学教会和建立普通语言学圣书的主张。但这个想法后来证明是失败的,一无结果。这时,范·沃格特失去了原来对语义学和贝茨医生的目力训练的热心。他是意念学运动加利福尼亚分会的领袖。
雅各布·莫雷诺的心理剧运动似乎也已度过了极盛时期。不过,对心理剧的迷信从来也不十分热烈。心理剧是一种治疗形式,把病人置于同他神经症或精神变态有关的即兴式戏剧情节中。它与广泛用于对儿童神经病患者诊断和治疗的“戏剧疗法”方法有密切关系。
心理剧是在一个比较空荡的圆形舞台上演出,舞台按同心圆分为三层,每层有不同的象征意义。既没有布景,也没有幕布,背景只有两根柱子,台上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乐队约80人。为富有辉煌幻想的病人设有高高的包厢。第一个这样的剧院是莫雷诺医生1922年在维也纳创办的。心理剧研究所的总部在纽约,在曼哈顿的贝尔维尤医院和华盛顿的圣·伊丽莎白医院也有类似的剧场。
病人可以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的童年、哈姆雷特、上帝,等等。如果患者的病情涉及一场三角恋爱,也可以设法使三个真正的当事人同时出现在舞台上。人们不难想象,他们亲自现身的反应常常是戏剧性的。有时也使用彩色灯光,以烘托感情气氛。因此,如果一个病人想要扮演魔鬼,就向舞台上单单投射深红色的灯光。这会给他一种在地狱中被血红火焰包围的感觉,从而增进治疗效果。
通常,病人参加演出,其他角色或者由别的病人扮演,或者由受过训练的男女演员扮演。在心理剧的行话中,担任扮演其他角色的人物叫做“辅助配角”。如果病人由于某种原因不好意思演出或拒绝参加演出,可以由一个辅助配角代替他,病人则在观众席上观看演出,这叫做“反映法”。
戏剧情节既用于诊断,也用于治疗。有时病人在表演时会达到弗洛伊德的感情净化状态(涤除了神经病的倾向)。有的时候,这种感情净化作用来得迟些,要在治疗者评论和分析了剧情时才产生。为了能够更准确地评论剧情,还常常进行录音和录像。观众从观看演出中也会体验到治疗的好处,这就可能成为一种廉价的集体治疗方式。
当然,要充分探索心理剧的理论,这一点描写未兔太简略了,因为这种疗法几乎和意念说一样的复杂。这里有许多新词汇,象远视、准备动作过程、社会剧、观众群、心理音乐、自然剧等,但本书限于篇幅无法—一探讨。
莫雷诺已出版的著作,再没有比灯塔出版社1941年出版的《天父的话》更令人莫明其妙了。这本书号称是来自上帝的新的启示。莫雷诺在前言和注释中声明,以前的一切启示仅是神的真理的局部表达。这一本书才是“最后的和完全的表达”。有史以来,上帝第一次用“第一人称”讲话。当然,这些话是通过人,通过“本大陆某地一位与人隔离的、不知名的人”说出来的。莫雷诺写道,他的名子没有出现在封面上,正如一棵树不在它的树干上留下园丁的名子一样。原因就是这个启示和大树一样,都是来自上帝的。
听了这样的宣传,人们就会以战栗的丰指一页页翻去,期待着不朽的思想。天哪,原来不过是一些宗教上的陈同滥调!每一页的上端用大写字母印着几个短句,周围全是空白。上帝的开场白是:
我是上帝
天上的父
世界的创造者
这是我的话
天父的话
下面就是天父的话,印在原书第128页的全部内容是:
你们不能侍奉
两个主
要侍奉我
莫雷诺的方法大体上很象赖希疗法,属于一种新的趋势,不是让病人消极地躺在沙发上,而是让病人扮演积极的、能动的角色。在粗知弗洛伊德学派皮毛的更为乖戾的人中间,正在出现上百种新的治疗把戏。比如洛杉矾的精神治疗家弗朗西斯·里加尔戴医生,对病人采用的一种治疗就是诱他们呕吐。用他的说法叫做“引起作呕反射”。下面是这位医生对这种有价值的新方法的描述,引自《情结》1952年冬季一期上刊登的他的文章《积极的精神疗法》。
这种躯体治疗的第二步是用一个压舌板和一个腰盘,让病人反胃。通常,病人感到为难,并极力抵制。只要向病人作一番简略的解释,或者,治疗者干脆说明这不是进行理智讨论的时候,要讨论也必须等到以后,一般说来病人是会照办的。我的办法是,根据病人的反应情况让他呕上十几次。呕吐的方式是抑制器官能力强弱的极好的标志。有的人呕得很文雅,没有声音。可以肯定地说,这种病人最难对付。他们的性格甲胄几乎是无法穿透的,他们的个性,刻板到了僵化的程度。对于这样的病人应该鼓励他们大声反胃,不要掩饰自己的不适和厌恶,要他们尽情作呕。另一些人会咳嗽和吐唾沫,但仍是呕不出来。还有的人会嘲笑,认为这套作法不过是一种恶作剧。但是也有些人会把五脏六肺都呕出来。
里加尔戴的病人中如有人产生敌意,那就鼓励他“用各种办法尽情地发泄。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引导他直率地写出他所学到的一切肮脏话和猥亵话……”。
这位医生使用的其他发泄怒气的方法,是让病人捶枕头,撕电话簿,或者用拳头猛击那些下面装有沙袋的充气橡皮小丑玩具。关于橡皮小丑,他写道,“……每个月都需要更换两三个。但是从这种办法所达到的感情的发泄,却是完全异乎寻常的。在我从事精神疗法的12年多的时间里,我可以十分诚实而谦卑地说,我从未见过这样令人畏惧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