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当我和嘎卜、吐、波利一起去找医生,向他报告家族的财务危机时,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暂时请别因为这种事来烦我,”他说,“我这会儿忙得要死。该来的钱总会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事一向如此的呀。”
我们费了很大劲儿,找欠医生钱的人要回了几英镑。但维持不了几天,我们又回到一穷二白的地步。嘎卜都快气晕了,它坚持要求解散动物园,它说动物园的开销,比家族其他所有开支还大。
医生说得好,该来的钱真的就那么来了,而且还来得很有趣。办法是从动物园内部找到的,这不仅使动物园免遭解散,还使杜里特家族脱离了破产的危机。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夜里,医生十分疲倦地躺上床。他最近在写一本关于海洋的书,十分辛苦。但是,他刚躺下,就来了一位獾类家园的狗獾。它敲着门,说它牙痛得不行,想让医生马上给看看,医生肯定是照办了。动物口腔疾病方面,他也很在行。
“哎呀,怪不得,一个牙坏了。不过,痛是可以止住的。请把嘴张大一点,好了,很好。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给你补过牙吗?”
“没有,”狗獾说,“我的身体一向很好,我这是头一回来找您看病。”
“但你的牙齿上怎么会有金子?如果你没看过牙齿,那你牙上的金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狗獾说,“金子是什么东西?”
“我用镜子指给你看吧。斯大兵,请把那个小镜子递给我。”
我把镜子交给医生,医生把镜子放到狗獾面前,用一个小器具指着它牙上的一个地方。“就是这个了。你看塞在你牙缝里的那个黄色金属,那就是金子。”
“噢!”狗獾盯着镜子,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我和我妻子在老马草场那边打了一个洞,打洞时,这种东西可吃到不少,牙就是这么被弄坏的。”
这些话,在外面值班的波利都听在耳里。医生对狗獾的这些话好像没什么反应,波利却产生了极大兴趣。它飞过去,朝狗獾的嘴里瞥了一眼,然后又飞了回来,小声地对我说:“听到了吗?它吃了金子!金子!而我们却穷得要死!斯大兵,等它看完病,咱们找它聊聊。”
没多久,杜里特就把狗獾弄得舒舒服服。医生的手虽然又短又粗,但他的手指头异常灵敏,十分奇特。
“我在你的牙齿上放了个小药卷,痛暂时是止住了,明天你还得再来一趟。”狗獾合上嘴,惬意地离开桌子,医生说,“以后打洞的时候要小心,牙齿再好,也不能跟金属硬磕,你得记住。好了,晚安。”
它刚离开,波利赶紧就朝我打了个手势,叫上我一起跟了出去。
“你打的那个洞,在哪儿?”我们追上狗獾,波利问道。
“就在老马草场的附近再往北一点。”狗獾说,“我们正沿着一道斜坡在挖呢,虽然天冷了,但我们还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出些花生来。同时,还可以做我们的应急洞,现在狗越来越多,慢慢地也开始不礼貌起来。在动物园里它们是不会碰我们的,但只要知道我们出去了,它们就到处赶我们,好玩似的,所以我们的委员会觉得有必要在附近修筑一些应急洞。”
“‘应急洞’是什么?”我问。
“哦,这应急洞就和你们人类的防空洞差不多。我们在这附近挖好这些洞,记住位置,要是被那些狗追急了,我们就跑进洞里躲起来。有些洞很深,还备有粮食,以防狗群的长期围堵。为了保护自己,我们只能这样,您知道,我们的速度不行。”
“嗯,是这样,”走到动物园门口时,波利对它说,“我们想明天和你碰个面,我们想看看你硌了牙的那个地方。咱们就定在老马草场的北边见面,时间就早上5点吧,你看怎样?”
“好的。”狗獾说,“不过,5点钟可是一点也不早。现在这时节,5点钟天已经大亮了。您知道,我们不是看时间生活的,我们是看太阳作息。我们更习惯天不亮就开始活动,我们还是在黎明破晓前见面吧。”
第二天天没亮,公鸡还没打鸣,波利就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点上蜡烛穿起衣服。“但是,斯大兵,你要知道,”它见我睡意未消,还在抱怨太早了,就说,“我们确实也应该早点去,趁没人的时候赶紧挖,这一点十分重要。”
虽然有可能挖到黄金,但是这么早,我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你在想什么呢?你是觉得狗獾挖到金矿了吗?英国根本就没有金矿。”
“我不管那么多,”它有点不耐烦地说,“没发现金矿,不代表它不存在。事实证明,这只狗獾确实莫名其妙地撞到金子了,要不然它牙缝里的东西是什么?赶紧穿衣服,东边已经露着微光了。”
下了楼,波利让我从工具棚里拿了把铁锹,从医生的实验室里找了把矿锤,然后向老马的草场走去。
那只狗獾如约前来,先到的那里。沿着树篱,它蹒跚地带我们朝那个洞走去。到了那儿一看,原来这块地不属于老马协会,它正好就位于树篱另一侧一片开阔的荒地上,这块地叫“布嘟儿巴公共地”,小时候我就常来这儿找鸟窝、蘑菇和黑莓。同样是这里,我常常饶有兴致地看吉卜赛人在这儿支起帐篷,点起篝火,因为这是块公共地,所以吉卜赛人可以在这里自行活动,谁也无权赶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