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拱卜已经憋不住了,它想问擦窗人离开磨坊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怎么到海岛上去的,但吉扑和嘎卜阻止了它的提问。它们让它安静,耐心地听蓓蓓妮拉往下讲。
“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就是在动物商店那一段。”蓓蓓妮拉说。
“你的经历已经很丰富了。”医生一边说,一边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手指,他已经连续写了好长时间了。“不过,我还想记下一些东西。你能否把《仲夏夜爱情之歌》再唱一遍,我想把歌词记下来。”
“当然可以。”蓓蓓妮拉回答,“不过,我的嗓音不如先前甜美了。”
金丝雀刚要唱,马克走进来,医生朝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安静,马克悄悄地坐在桌子旁,听金丝雀唱歌。
蓓蓓妮拉那轻柔的低语般的颤音响起来,大篷车上的全体成员静静地聆听着。整首歌曲舒缓柔和,充满了柔情蜜意,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后来,歌声像是在寻觅、探索,令人陶醉在大森林中,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变得忧伤。歌声慢慢变弱,变缓,渐渐远去了……在将要消失的时候,突然又升起一个高音。最后,曲子在低沉的颤音中结束。
“天哪,太美了!”拱卜激动地说,“这首歌使我想起了晨光里露水般闪烁的花椰菜。”
不通音律的马克也转过头对医生说:“真是闻所未闻,这只鸟的嗓音如此美妙,简直就是个奇迹!医生,我们为什么不带上它去伦敦呢?”
“马克,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我打算编一部金丝雀歌剧,我有预感,这将会是我们最高水平的动物表演。蓓蓓妮拉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情节,女主角当然是它自己,这部歌剧一定会在伦敦城造成轰动。”
“我同意,”马克附和说,“我们让歌剧界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
“当然,”医生说,“还有许多细节要准备,例如合唱、乐队、布景、服装,等等。不过,内容是现成的,蓓蓓妮拉的身世、嗓音将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我们也会因此获得大笔收入。”
“哎呀!”拱卜说,“你们老是嫌我打断故事,你们自己也打断啊!蓓蓓妮拉的故事还没讲完,我还想知道在商店里发生了什么。”
“拱卜说得对。”医生说,“请原谅,蓓蓓妮拉,我把话题扯远了。请继续你的故事。”
医生把铅笔削好,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蓓蓓妮拉坐在烟草盒上,接着讲故事。
到了商店的第一天,我无精打采地蹲在脏兮兮的栖木上,想着那个擦窗人。这时,我听到同一个笼中两只鸟的对话。
一只雌鸟说:“瞧,那只乌鸦的笼子那么小,在里面想转身都难。”
“我真希望杜里特能来,”另一只雄鸟说,“他来了就好了,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就算他来了也不见得会把你带走,”雌鸟说,“这么多动物,他总不能都买回去吧。”
然后,一只没有发育成形的小鸟也加入谈话的行列。它正在吃东西,嘴里满满的都是食物。“我有办法。如果杜里特来,咱们就建议他办一间管理很好的鸟儿商店。”
“办商店又能怎么样呢?”其他的鸟问。
“起码笼子可以大一点、舒服一点,鸟儿们能得到比较好的照顾。”小鸟说,“当然,最主要的是鸟儿们有权利选择买主,看不顺眼的人,我们可以拒绝卖给他。”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最先开口的雌鸟叹口气说,“杜里特根本不可能来,我来店里一年了,也没有见过他。据说,他害怕进动物商店,连靠近都不愿意。”
“为什么?”小鸟问。
“他不忍心看到小动物受苦。”雌鸟回答,“只要他出现,动物们就嚷嚷着,求他买下自己。他没钱买下全部的动物,或者说他经常没钱。他懂得动物语言,怎么忍心看我们受苦,只好不进动物商店,眼不见为净。”
“说不定,哪天他就来了。”小鸟说,“他要来了,我就使劲喊,让他买下我。”
我一直没有加入它们的谈话。说真的,我不喜欢聊天,来到这里后,几乎没有说过话,但它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们说的杜里特是谁?”我问。
听到我的问题,它们全体看着我,无比诧异的样子。
“当然是约翰·杜里特了。”其中一只鸟回答。
“约翰·杜里特又是谁?”我又问。
“天啊!”小鸟说,“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杜里特?他是世界上唯一懂得动物语言的人,他会讲各种动物语言,不管是雀语,还是象语。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不知道杜里特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