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是降落在月球这个新天地的第一支探险小分队,但是我们在各个方面都协调配合得非常出色。首先,老鹦鹉波利尼西亚是在任何极端条件下——干旱、洪涝、炎热、寒冷等——都能生存下来的鸟。也许我这样说夸大了老波利的适应力和忍耐力,但是直到今天,我仍旧想象不出来有什么恶劣的环境是这只年过两百的神鸟不可以适应的。对它来说,只要一周能有两三次可以吃到一小撮种子——不论是啥品种,喝到一口水,它就能无忧无虑地存活下去,而且根本不用担心吃到嘴里的口粮有多么少或者古怪。
其次是猴子琦琦。虽然能让它果腹的食物品种有限,但它似乎总能把它们找出来。我从未见过有比琦琦更擅长寻找食物的动物了。当大家被饥饿折磨之时,它总能钻进一片树林里,只需用鼻子嗅一嗅,就能辨别出哪些水果或者坚果是可以食用的。至于它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连约翰·杜利特也解释不清;就连琦琦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就是我自己了。虽然我还没有掌握足够多的科学知识,但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成为自然探险队的好秘书,我非常了解杜利特的一些做法。
它能迅速辨别出可以食用的水果和坚果。
最后就是杜利特本人。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位博物学家能比约翰·杜利特更具有探索未知世界的各项本领。他从不自以为是地夸口自己无所不知,他总像孩童那样充满好奇心地对待新出现的问题,这一特质使他能够迅速地学到很多东西。
正是我们这四名队员,组成了这样一只奇特的月球探险队。绝大多数的科学家肯定会笑话我们,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却是他们从未涉足过的。
杜利特照旧不会在形式上浪费时间。一般的探险家找到一处新的地方,肯定会先竖起自己国家的国旗,并且高唱国歌。杜利特从不这样干。他等我们全都准备好了,就下令出发。琦琦和我(老波利向来都是蹲在我的肩头)没有异议,拔腿就跟着他走。
在月球上最初的几个小时里,我怎么也甩不掉那如梦如幻的不现实感。虽然我的意识非常清醒——自己正走在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新世界的大陆上,但因为月球引力不足造成的走路时轻飘飘的感觉,又让人有些许恍惚。为了让自己的感觉更加真切,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是在做梦,我一直不停地和杜利特、琦琦或者老波利聊天——虽然有时也无话可说。但是,即使每次我张开嘴唇都是用最轻的唇语说话,但发出的却是很大的轰隆声,这怪异的声响反而更加增强了眼前景象的梦幻感。
随着时间的增加,我们一点一点习惯了月球上的不寻常之处。不断出现在眼前的新景象令我们应接不暇,根本没工夫去想别的;所有变幻莫测的光线令我们眼花缭乱,感觉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杜利特随身带着一个袖珍罗盘,但当我们把它拿出来用时,却发现它比我们更加困惑——指针一直不停地乱转,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袖珍罗盘的指针一直不停地乱转。
于是杜利特只好放弃靠罗盘指引方向的打算,决定倚仗他的月球地图、敏锐的眼光以及过人的记忆力和识路本领继续前行。他朝自己第一眼就发现的那棵树走去——看样子它是在一座山的尽头。不过这一带的地形看上去非常相似,地图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在我们的身后有一些山峰,但是从地图上找,却一无所获。这一点让我们更加肯定: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从地球上看不到的另一面的月球。
“如此看来,斯塔宾斯,”当我们大踏步地走在本应当寸步难行的浮沙上时,杜利特对我说,“在月球的另一面才有水,我们从地球上看不见这一面,也许这就是天文学家不相信月球上有水的原因了吧。”
一路上,我本来只顾着看眼前的各种奇特景观,听杜利特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这里的气候非常温暖湿润。杜利特曾经一度担心我们会碰上炎热难耐的极热气候或者冰天雪地的极寒气候,但除了空气与地球上的有所不同之外,我们不敢奢望能有比现在更好的气候了。
我们回过头想看看身后是否会留下脚印,但是浮沙上却没有明显的痕迹。即使是最能辨别各种古怪脚印的琦琦,也看不出来任何名堂。
空气中夹杂的气味也非常丰富,主要是一些很好闻的花香,它们被风从山峦的另一边吹过来。在沁人心脾的花香中也掺和着一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不过除了能辨别出巨蛾赠送给我们的月亮花的气味,其他任何气味对我们来说都是全新和陌生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向前走了好几英里,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但仍旧离杜利特发现的那棵树很远很远。当然了,在月球上翻山越岭并不像在地球上那样吃力,一蹦一跳就能轻轻松松地爬坡上坎。不过因为我们每名队员身上都背着沉重的行李,所以在走了两个半小时之后,我们都觉得有些疲劳了。老波利申请飞到前面去探探路,但是杜利特没有批准。他觉得此时此刻我们大家应该踏踏实实地待在一起。
我们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
不过当我们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后,他还是同意让老波利飞到高空上去,看看我们离那棵树还有多远的路,不过他要求它不能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