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理性的思考 闲暇与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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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时代,闲暇与懒散尽管会存在于一些不思进取者身上,但这也多半会招来别人的白眼与冷嘲热讽。而对于那些追求超越自我者来说,闲暇与懒散不异于是在慢性自杀,是在自我毁灭。


有一种印地安的野蛮,即在印地安人的血液中特有的野蛮,保持着美国人追求黄金的狂热和透不过气来的敏捷(新世纪典型的恶习),已经开始向欧洲大陆传播,同时也以一种缺乏知性的怪异生疏而扩展至各地。

现在的人多以休息为耻,即使是长时间的静坐思考也几乎会引起良心的呵责。思考乃是以秒表来计时的,就如同用餐时两眼所盯的只是报纸上财政金融方面的新闻一样:我们的生活和那些“害怕让机会溜走”的人一样,“做什么事都可以,总比不做事的好。”这个原则也是每个文化较高的人可能会因之而窒息的累赘。由于这些工人的忙碌,而令所有的形式皆明显地消失泯灭,因此形式本身的知觉,对于行动旋律的听力和视力跟着消失了。这一点我们可由近来流行的粗俗的简明中得到证明,在和朋友、亲戚、女人、儿童、老师、学生或王公贵族交往时,大家都要求这种简明——一个人无须再为了礼仪而费时费力,对于一些繁文缛节,或者在生活中所表现的才智,以及任何悠然之事亦然。

为了要在生命中有所收获,一个人往往会被迫去消耗他的智力,而使他疲惫不堪,为了要扩张,或者抢得先机,因此必须比别人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工作。如此一来,则能够真诚交往的时间更显得极为有限:然而,人们对此已感到倦乏,不仅希望任其自然,而且还要以笨拙的方式到广阔的外界去伸伸腿。如今,人们写信的方式跟得上时代,他们的精神与风格永远都是真正的“时代标志”。倘使在社会和艺术中有任何喜悦可言,那就如同工作过度的奴隶们从自身所得到的喜悦一样。呵,我们这些高智商或低智商者之对“喜悦”的节制!呵,这种对所有的喜悦日益增加的怀疑!工作已经愈来愈压倒良知了,对于喜悦的欲望已成自称为“对娱乐的需要”,甚至已开始自觉羞愧。

“这是为了健康的缘故”,当人们被发现在偷闲时常会这样辩白。事实上,动作敏捷的人多半不会想到要对生命作一番沉思(意即带着思想和朋友去远足),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羞愧或不安之感。在从前,这可算是一种极端的反动,是因为有愧于心而激发的“行为”。

一个出身好的人在被迫去劳动时往往会将他的工作隐藏起来:而奴隶则要在他认为所作之事乃属在卑贱者的重压下才肯付出劳动。

“做事”本身便是可卑的,“惟有在闲暇与战斗之中才有高贵和荣耀可言”。这便是古代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