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
有谁见过雄鹰在天空是结伴而行的,只有那些大雁才会如此。天才注定了是孤独的,因为他们的言论,无人理解,他们的举措无人认同,甚至于他们的存在对藐小者来说便是一种灾难,因而会招来群起而攻之的后果,故,天才注定是痛苦的。
一个天才即便愿意给人快乐,但如果他站在很高的水平上,他就很容易曲高和寡了。即使他端出美味佳肴,人家也不想品尝。
这种情况有时会使他心生伤感;因为他根本无权强迫人家快乐。他吹响了他的笛子,可是没有人愿意跳舞:这是悲剧吗?——也许是吧。但作为这种缺憾的补偿,比起别人在所有其他的活动中所具有的快乐,他毕竟在创造中有更多的快乐。人家觉得他的痛苦言过其实,因为他的喊声太响,他的嘴太会说;有时他的痛苦真的很大,但也只是因为他的虚荣心和嫉妒心过重。像开普勒、斯宾诺莎这样的科学天才一般不如此急于求成,对于自己真正巨大的痛苦也不如此大肆张扬。他非常有把握指望后世,故此可以舍弃现在;但一位艺术家这样做,却终究是在演一出绝望的戏,演出时,不能不伤心之至。
在极少的场合——当一个人集技能、知识天才与道德天才于一身之时——除上述痛苦外,还要增添一种痛苦,这种痛苦可视为世上极特殊的例外;一种非个人的,超个人的,面向一个民族,人类,全部文化以及一切受苦之存在的感觉;这种感觉因其同极为困难而远大的认识相联而有其价值(同情本身价值甚小)。——然而,用什么尺度,什么天平来衡量它的真实性呢?
一切谈论自己这种感觉的人岂非几乎都使人生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