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霭琛从审讯室出来,面脸倦态,他下意识用右手捏了几下鼻梁。
与他一起,在审讯室记录的唐舰越关切地问:“江队,你没事吧。”
“没事。”江霭琛云淡风轻地回答。
唐舰越自然知道江霭琛这样疲累的原因。
帝都虽然距离北海算不得远,但单一趟就需要开车三个小时。
来回至少需要六个小时。
江霭琛昨天被突发的案件耽搁了,本来走的就晚。
此时,他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连夜赶回来的。
这一夜,可想其辛苦。
唐舰越略有些心疼地说:“姜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需要,”江霭琛回答,“凶手可能会在48小时后再次作案,今天我们警队,谁也别想休息。”
“48小时?”唐舰越有些震惊,“江队,你是怎么知道凶手这么详细的作案时间的?明明我们没有在三起案件上发现规律呀。”
“难不成,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江霭琛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白地说:“没有,48小时是林桉屿告诉我的。”
“林桉屿?”唐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江队,林姐,不是失忆了吗?在我们北海刑警队的这几年,她各项测试次次垫底。就连你派她去民警队帮忙,起到的作用也顶多倒倒水,买买午餐。很多民警队的同事反映,她连找失踪的阿猫阿狗都困难。”
江霭琛沉思了一会儿。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失忆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三年来,她的身上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尽管如此……
“那张脸,还是那样的让人信任。”
江霭琛的喃喃,唐舰越听的并不真切。
他问:“江队,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霭琛随口说,“席子轩隐瞒了一些事情,和余安安一起,留局观察。其他人,会议室开会。”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三楼的会议室坐满了人。
趁着江霭琛还没到的空儿,提前到的刑警们率先交流起了自己查到的线索。
林桉屿坐在角落里,拿着从商场监控录像里截取出来的两个人影照片。
其中一个,脸上没有任何伪装,林桉屿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确定,他就是席子轩。
至于另一个……
任林桉屿再怎么辨认,她都觉得按照他的身形比例来推测,他应该是个男的。
难不成这个包裹的,如同cos柯南里小黑的人影,也是席子轩?
可是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两次?
难不成,他是注意到有什么监控录像遗漏,才会出现第二次?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席子轩第二次出现在监控室,是为了检查遗漏,那么为什么他进出监控室的录像没有被替换?
他第二次检查遗漏的时候,又替换了什么?
如果这个身影不是席子轩,那么他又是谁?
跟唐爽案子又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他只是因为有什么特殊原因需要偷偷摸摸去替换监控录像?
各种各样的问题,在林桉屿脑子里萦绕不去。
甚至在她思考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还感觉自己脑子好像有点变“沉重”了,思想开始变得木讷,就像是被人糊上了一层浆糊。
这个时候,江霭琛推门走了进来,在走向白板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到林桉屿身上。
随即快速收回。
他坐在会议室的最前面,将转椅调整到百板的前面。
在脑子里顺了一遍,思路后,才问:“你们有什么发现?”
作为副队长,姜南率先说:“今天,我和舰越去调查了一下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发现近期,死者除了和同事电话联系的比较密切外,仅有22日和死者的男友席子轩通过一次电话。近一周并无其他任何通话记录。”
江霭琛:“死者的手机调查的怎么样了?”
角落里一个警察说:“技术人员正在加紧破开手机密码,还需要时间。”
姜南继续说:“我们去询问死者同事的时候,曾经用死者同事的微|信进去过朋友圈。发现死者生前发过的朋友圈除了美食,就是健身视频。从中,我们看不到一丝要自杀的迹象。”
“但是,奇怪的是,4月16日,死者发布的这条朋友圈,”说着,姜南起身在一个屏幕上,调出来一张朋友圈的截图,他说,“4月16日,死者说最近总感觉有人在监视她,在家里也感觉毛骨悚然,还问有没有朋友圈内的女生有没有和她一样感受的。”
江霭琛沉思一会儿:“死者的同事怎么说?”
姜南说:“她们说,死者生前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疑神疑鬼的,后来还报了警,警察查遍所有监控没有任何发现后,就匆匆结案。结案后,死者的疑神疑鬼的毛病也好了,每天上班精神抖擞的。”
“跟踪的事情,先搁一搁,到时候我们去辖区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江霭琛问完,又头问孟岐让,“解剖有什么发现?”
孟岐让说:“经胃部检测和死者血液的检测,除了上一次我们发现的安眠药外,我们还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少量的酒精和蜂蜜的残留。甚至在血液中我们还检测出了微量的麦“角”酸二乙基酰胺。”
整个会议室一阵沉默。
江霭琛没有纠结孟岐让的话,他继续问:“小区其他人问过了吗?”
姜南作为队里的副队长,在开会前,他就将所有人的调查信息汇总了一下,他回答:“据小区里其他居民透露,死者唐爽是一个生活很规律的女生,自她搬家到这个小区开始,她一直坚持五点左右起床晨跑,然后八点左右出门上班。”
“晚上下班也极少在外面停留,报案人说她接完孙子,回家的时候,基本就能看到死者家里开着灯。可是独独,每周周三,她路过的死者门口的时候,灯是灭着的。”
姜南看了眼自己的笔记,继续说:“结合唐爽的同事回忆,22日当天,唐爽提前半个小时离开的公司。而22日,正好是周三。”
唐舰越补充:“刚才,我和江队,询问了席子轩。他承认每周三,是他和唐爽的约会日。22号这天,他们相约去了盛夏公园约会,并在附近吃了大排档。但是当天不知道为什么,唐爽心情不是很好,空腹喝了几杯白酒。”
唐舰越负责审问席子轩,李唐则负责审讯余安安。
李唐严肃着说:“余安安承认与席子轩持续两年的恋爱关系,但是她一直坚称自己并不知道席子轩和唐爽是恋人。”
“她还说先前江队和林桉屿询问的时候,她记不太清,想当然的就觉得22号晚上她和席子轩在健身房了。”
江霭琛沉思一会儿,问:“问一下,去调盛夏公园周围大排挡监控的人,看一下唐爽和席子轩的离开时间。”
角落里,不知是谁喊了句:“二十二日,晚九点二十八。”
得到回答,江霭琛组织了一番语言:“现在我们有三个问题待解决。第一,根据报案人所说,她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九点半左右,死者正在家中打扫卫生。可是根据我们调取的监控,死者九点二十八分的时候,还在盛夏公园附近的大排挡。盛夏公园距离死者居住的地方并不算近,开车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说明,九点半,死者家中打扫卫生的不是死者。”
“第二,据席子轩透露,当天晚上,他和唐爽喝完酒以后,便亲自开车送了唐爽回了家。既然他曾经出现过案发现场,为什么现场他的脚印和指纹全都没有?”
“第三,报案人是在十点买菜回家的时候发现的死者,据报案人的买菜时长,以及菜市场的距离,以及报案人平时买菜的平均时长推算,报案人是在七点左右出的门,十点发现的尸体。可是据我们调查,尸体并无任何拖拽或移动的痕迹,初步判断为第一案发现场。案发现场的窗户为相互连接的通排窗户,案发现场均无死角。基本但凡有人路过,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里面。”
“而死者死亡时间为凌晨五点,报案人七点左右出门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里面悬挂的尸体。所以有很大的可能当时窗户旁边的窗帘是拉上的,报案人第一次路过的时候,视线被挡住了。第二次窗帘被拉开,报案人才发现了被吊在屋梁上的尸体。”
“综上所述,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当天晚上,案发现场一定不止死者一个人。至于九点左右出现在唐爽家的那个人,和凌晨七点到十点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还有待商榷。”
江霭琛敛了敛手:“最后,我觉得席子轩的证词中,矛盾点众多。你们寻访的时候,多注重细节。”
“是。”所有人齐声应下。
只有林桉屿仿佛处于了状况外。
一直注意着她的江霭琛突然喊了一句:“林桉屿。”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桉屿瞬间回神,她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到!”
扑哧——
周围一阵笑声。
严肃的会议室气氛立马缓和。
江霭琛面色平静,她耐下心来询问:“你有什么发现?”
林桉屿没有藏着,她说:“其实每个人的行为,都是具有一定的目的性。就比如,我们在这里相互研究探讨案情是为了破案;打工人打工,是为了挣钱。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是为了,某种目的。那么唐爽身上的酒精,安眠药,致幻剂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致死吗?可是单单致死的话,明明一条绳子就解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