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周邦彦 瑞龙吟

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黯凝伫。因念个人疑小,乍窥门户。侵晨浅约官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惟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吟□赋笔,犹记燕台句。 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官柳低金缕。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断肠院落,一廉风絮。

此首为归院后追述游踪之作,与(瑞鹤仙)、[夜飞鹊]追述送客之作作法相同。第一片记地,“章垂路”三字,笼照全篇。“还见”二字,贯下五句,写梅桃景物依稀,燕子归来,而人则不知何往,但徘徊于章台故路、□□坊陌,其怅惘之情为何如耶!第二片记人“黯凝伫”三字,承上起下。“因念”二字,贯下五句,写当年人之服饰情态,细切生动。第三片写今昔之感,层层深入,极沉郁顿挫缠绵宛转之致。「前度」四句,不明言人不在,但以侧笔衬托。“吟□”二句,仍不明言人不在,但以“犹记”二字,深致想念之意。“知谁伴”二句,乃叹人去。“事与孤鸿去”一句,顿然咽住,盖前路尽力盘旋,至此乃归结,既以束上三层,且起下意。所谓事者,即歌舞、赋诗、露饮、闲步之事也。“探春”二句,揭出作意,换醍全篇。前言所至之处,所见之景,所念之人,所记之事,无非伤离意绪;“尽是”二字,收拾无遗。“官柳”二句,写归途之景,回应篇首“章台路”。“断肠”二句,仍寓情于景,以风絮之悠扬.触起人情思之悠扬,亦觉空灵,耐人寻味。

风流子

新绿小池塘。风廉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裹,凤幛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噎,愁近清觞。瑶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使教人,霎时斯见何妨。

此首写怀人,层次极清。“新绿”三句,先写外景,图画难足。廉影映水,风来摇动,故成碎影,而斜日反照,更成奇丽之景,一“舞”字尤能传神。“羡金屋”四句,写人立池外之所见。燕入金屋,花过莓墙,而人独不得去,一“羡”字贯下四句,且见人不得去之恨,徒羡燕与花耳。“绣阁裹”三句,写人立池外之所闻。“欲说”四句,则写丝簧之深情。换头三句,写人立池外之所想,故曰“遥知”。“最苦”两句,更深一层,言不独人不得去,即梦魂亦不得去。“问甚时”四句,则因人不得去,故问可有得去之时。通篇皆是欲见不得之词。至末旬乃点 破“见”字。叹天何妨教人斯见霎时,亦是思极恨极,故不禁呼天而问之。

兰陵王 柳

柳阴直。烟裹丝丝弄碧。隋堤上,会见几番,拂水飘鲧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容。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绦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裹,泪暗滴。

此首第一片,紧就柳上说出别恨。起句,写足题面。“隋堤上”三句,写垂柳送行之态。“登临”一句陡接,换醒上文,再接“谁识”一句,落到自身。“长亭路”三句,与前路回应,弥见年来漂泊之苦。第二片写送别时情景。“闲寻”,承上片“登临”。“又酒趁”三句,记目前之别筵。“熬一箭”四句,是别去之设想。“愁”字贯四句,所愁者即风快,舟快、途远、人远耳。第三片实写人。愈行愈远,愈远愈愁。别浦、津堠,斜阳冉冉,另开拓一绮丽悲壮之境界,□起全篇。“念月榭”两句,忽又折入前事,极吞吐之妙。“沈思”较“念”字尤深,伤心之极,遂迸出热泪。文字亦如百川归侮,一片苍茫。

琐窗寒

暗柳啼鸦,单衣伫立,小廉朱户。桐花半亩,静锁一庭愁雨。洒空阶、夜阑未休,故人剪烛西窗语。似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迟暮。嬉游处。正店舍无烟,禁城百五。朕亭唤酒,付兴高阳俦侣。想东园、桃李自春,小唇秀靥今在否。到归时、定有残英,待客携尊俎。

此首寒食感怀词。起句黜染,突句入事,第三句记地。“桐花”两句,写雨。“洒空阶”两句承上,言夜深话雨。“似楚江”三句,因今思昔,文笔荡开。“瞑宿”与夜“雨”应,“风灯”与“剪烛”应。“迟暮”自“少年”转下,更写羁客之凄寂。旗亭唤酒,已属他人之事,故曰“付与”,用撇笔以衬己之无心作乐。「想」字直到底,言思家之切。.家中挑李无人同赏,故曰“自春”。“定有”与“在否”应。“携尊俎”与“换酒”应。“待客”之“客”字,从“笑间客从何处来”之“客”字悟出,颇有意味。

六 丑 蔷薇谢后作

正单衣试酒,怅客裹、光阴虚掷。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为问花何在,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叩窗隔。东园岑寂。渐朦胧暗碧。静绕珍丛底,成叹息。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残英小、强簪巾帻。终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欹侧。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字,何由见得。

此首“蔷薇谢后作”,精深华妙,后难为继。起句,点天时人事。次旬,言久客之感。“愿春”三句,言花落春去,留之不住。上言“光阴虚掷”,已是怅惘,此言留春不住,怅惘更甚。又“春归如过翼”已见春丢之速,再足“一去无游”一句,更见花尽春尽矣。周止庵谓此十三字“千回百折,千锤百炼”,信不诬也。“为问”五字,一“问”字振起全篇,意亦双关。“夜来”两句,承上作答,风雨葬倾国,是无家也。“钗钿”三句,言落花狼藉之状。“多情”句一问,又作顿挫,蜂蝶叩窗□寻香,即追惜者。换头,承上花落。花已落尽,无人来赏,故曰“岑寂”。“朦陇”句,以绿叶为榇。“静绕”句,可见徘徊之久,与惜花之深。“成叹息”,束上起下,亦顿挫处。此下三事,皆可叹息之事也。“长条”三句,言长条恋人。“残英”三句,言残英无神。末三句,言断红难见。“何由见得”一问,尤见情致缠绵,依依不尽。

夜飞鹊

河桥送人处,良夜何其。斜月远堕余辉。铜盘烛泪已流尽,霏霏凉露沾衣。相将散离会,探风前津鼓,树杪参旗。花骢会意,纵扬鞭、亦自行迟。迢递路回清野,人语渐无闻,空带愁归。何意重经前地,遗钿不见,斜径都迷。兔葵燕麦,向斜阳、影与人齐。但排徊班草,欷□酹酒,极望天西。

此首,上片追述昨夜送行情况,下片则述送客归来,更写一夜到晓之景。“相将”句,束上起下。“风前”两句,写前程景色,曙光已可见,故曰“探”。“花骢”两句,写离会散后,再送一程,不言人不愿行,而言花璁会意,语极巧妙,“纵”字与“亦”字呼应。“迢递”三句,言归路,去时难分,故不觉远,归来无侣,故觉“迢递”。“何意”一转,贯下数句。“前地”应篇首,地则犹是,而情景则大异矣。寻昨日之遗迹既无,而路又遥远,但见斜阳影裹葵麦之高与人齐耳。“但徘徊”三句,抚今追昔,怅望无极!

满庭芳 夏日溧水无想山作

风老莺雏,而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疑泛九江船。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容,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此首在溧水作。上片写江南初夏景色,极细密;下片抒飘流之哀,极宛转。“风老”二句,实写景物之美。莺老梅肥,绿阴如幄,其境可思。“地卑”二句,承上,言所处之幽静。江南四月,雨多树密,加之地卑山近,故湿重衣润而赉□烟,是静中体会之所得。“人静”句,用杜诗,增一“自”字,殊有韵味。“小桥”句,亦静境。“凭阑久”,承上。“黄芦”句,用白香山诗,言所居卑湿,恐如香山当年之住湓江也。换头,自叹身世,文笔曲折。叹年年如秋燕之飘流。“且莫思”句,以撇作转,劝人行乐,意自杜诗“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尊前有限杯”出。“憔悴”两句,又作一转,言虽强抑悲怀,不思身外,但当筵之管弦,又令人难以为情。“歌筵畔”一句,再转作收。言愁思无已,惟有借醉眠以了之也。

大 □ 春雨

对宿烟收,春禽静,飞雨时鸣高屋。墙头青玉旆,洗铅霜都尽,嫩梢相触。润逼琴丝,寒侵枕障,虫网吹黏廉竹。邮亭无人处,听檐声不断,因眠初熟。奈愁极频惊,梦轻难记,自怜幽独。行人归意速。最先念、流潦妨车毂。怎奈向、兰成憔悴,卫□清羸,等闲时、易伤心目。未怪平阳客,双泪落、笛中哀曲。况萧索、青芜国。红糁铺地,门外荆桃如菽。夜游共谁秉烛。

此首因春雨而有感。起三句,点春雨。“墙头”三句,写屋外景;“润逼”三句,写屋内景,皆于静中会得。“邮亭”三句,写听而入梦;“奈愁极”三句,写雨惊梦醒,皆足见雨声之繁,与独处之愁。换头,抒思归之情。“怎奈向”三句一转,言归去不得,触景伤戚。“伤心目”三字,是全篇主脑,与(瑞龙吟)之伤离意绪相同。“未怪”二句,言伤极而泪落。“况萧索”三句,重述雨景。“夜游”旬,与“自怜幽独”相应,余情凄绝。

蝶恋花

月皎惊乌栖不定。更漏将阑,□辗牵金井。唤起两眸清炯炯。泪花落枕红绵冷。执手霜风吹鬓影。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鸡相应。

此首写送别,最真情真。“月皎”句,点明夜深。“更漏”两句,点明将晓。天将晓即须赶路,故不得不换人起,但被换之人,猛惊将别,故先眸清,而继之以泪落,落泪至于湿透红绵,则悲伤更甚矣。以次写睡起之情,最为传神。“执手”句,为门外送别时之情景,“风吹鬓影”.写实极生动。“去意”二句,写难分之情亦缠绵。“楼上”两句,则为人去后之景象。斗斜露寒,鸡声四起,而人则去远矣。此作将别前、方别及别后都写得沈着之至。

解连环

怨怀无托。嗟情人断绝,信音辽邈。纵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轻云薄。燕子楼空,暗尘锁、一状弦索。想移根换叶。尽是旧时,手种红药。汀洲渐生杜若。料舟依岸曲,人在天角。漫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语闲言,待总烧却。水驿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此首托为□怨之词,起句“怨怀无托”,己摄全篇。“嗟情人”两句,承上,言人去信杳。“纵妙手”两句,言人不在,无与为欢。“纵”字与“似”字呼应。“燕子”两句,言独处之凄凉。“想移根”两句,因见红药换叶,叉忆及人去之久。换头推开,从远处说起。“人在天角”与“情人断绝”相应。“漫记得”句一开,“把闲语”句一合。烧却音书,盖怨之深也。“水驿”两句,仍望寄梅以慰相思,末句,更述其思极落泪,并合忠厚之旨。

拜星月慢 秋思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竹槛灯窗,识秋娘庭院。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烂。水盼兰情,总平生稀见。昼图中、旧识春风面。谁知道、自到瑶台畔。眷恋雨润云温,苦惊风吹散。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败壁秋虫叹。怎奈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此首追思昔游,无限伤感。昔日之乐与今日之哀,俱能加倍写足。起三句,写坊曲之夜色。“竹槛”两句,写入门见人。“笑相遇”以下数句,极称人情态缠绵。“似觉”两句贯下,“总平生”一句总承上文。“画图中”一句开,“谁知道”一句合。“瑶垂畔”与“竹槛灯窗”相应。“眷恋”句承上,“苦骛风”句起下。“念荒寒”三句,皆写现今苦况,与上片对照,最为出色。末句,说出相思之情,亦悠然不尽。

关河令

秋阴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此首写旅况凄清。上片是日间凄清,下片是夜间凄清。日间出阴而暝而冷,夜间出入夜而更深而夜永。写景抒情,层层深刻,句句精绝。小词能拙重如此,诚不多见。上片末两句,先写寒声入耳,后写仰视雁影。因闻声,故欲视影,但云深无雁影,是雁在云外也。天气之阴沈、寒云之浓重,并可知已。下片,“人去”补述,但有孤灯相映,其境可知。末两句,一收一放,哀不可抑。搏兔用全力,观此愈信。

尉迟杯 离恨

隋堤路。渐日晚、密霭生深树。阴阴淡月笼沙,还宿河桥深处。无情画舸,都不管、烟波隔前浦。等行人、醉拥重衾,载将离恨归去。因思旧客京华,长偎傍疏林,小槛欢聚。冶叶倡条俱相识,仍惯见、珠歌翠舞。如今向、渔村水驿,夜如岁、焚香独自语。有何人、念我无聊,梦魂凝想鸳侣。

此首夜宿舟中之作。“隋堤路”两句,写舟行所见两岸之晚景。“阴阴”两句,写舟泊河桥之夜景。“无情”四句,逆入近事,用唐人郑仲贤诗意,恨舟行之速,载人到此荒凉之景。换头,逆入远事。“因思”二字,直贯五句。“旧客”三句,是当日欢聚之地。“冶叶”两句,是当日欢聚之人。“如今向”,勒转现境,“渔村水驿”正应“河桥深处”。陈述叔云:隋堤一境,。京华一境,渔村水驿一境,总收入。焚香独自语一句中。盖所语者,即当日之乐与今日之苦也。清真之因今及昔,因景及情,皆从柳出,特较之更深婉,更多变化耳。末句,言此际无人念我,我则念人不置,用意极朴拙浑厚。

西 河 金陵怀古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谁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沈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入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裹。

此首金陵怀古,□括刘禹锡诗意,但从景上虚说,不似王半山之“门外楼头”、陈西麓之“后庭玉树”,搬弄六朝史实也。起言“南朝盛事谁记”,即撇去史实不说。“山围”四句,写山川形胜,气象□峨。第二片,仍写莫愁与准水之景象,一片空□,令人生哀。第三片,藉斜肠、燕子,写出古今兴亡之感。全篇疏荡而悲壮,足以方驾东坡。

瑞鹤仙

悄郊原带郭。行路永、客去车尘漠漠。斜阳映山落。敛余红、犹恋孤城阑角。凌波步弱。过短亭、何用素约。有流莺劝我,重解绣鞍,缓引春酌。不记归时早暮,上马谁扶,醒眠朱阁。惊飙动幕。扶残醉,绕红药。叹西园、已是花深无地,东风何事又恶。任流光过却,犹喜洞天自乐。

此首追述昨日送客之作。起句,点送客之地。“客去”句,言,“客去”之状。“斜阳”三句,是送客后返城之所见。“凌波”三句,写过短亭时又有所遇,因解鞍重酌。换头,从酒醒说起,略去昨日薄暮醉时之事。“惊飙”三句,因风起而念花落,故扶醉往视。“叹西园”三句,极写东风之恶,与花落之多。末两句,聊以自娱之意也。

浪淘沙慢

晓阴重,霜凋岸草,雾隐城堞。南陌脂车待发。东门帐饮乍阕。正拂面垂杨堪揽结。掩红泪、玉手亲折。念汉浦离鸿去何许,经时信音绝。情切。望中地远天阔。向露冷风清无人处,耿耿寒漏咽。嗟万事难忘,惟是轻别。翠尊未竭。凭断云、留取西楼残月。罗带光消纹衾叠。连环解、旧香顿歇。怨歌永、琼壶敲尽缺。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余满地梨花雪。

此首怀人。自起处至“亲折”,皆追述往事。“晓阴重”三句,述晓发时景色。“南陌”两句,述饯行。“正拂面”二句,述折柳送别。“念汉浦”二句,始拍到现在。以下两片皆承上,念怅望之深。“嗟万事”二句,叹轻别之难忘。“翠尊”两句,即承述难忘之实。第三片,写别后之怨情,一气贯注。所谓光消、衾叠、香歇、壶缺,皆层层深入,如骤雨飘风,飒然而至。“恨春去”二句,总束春去无情,不与人以佳期,但铺满一地梨花,使人愁绝。“弄夜色”三字,于前路奔驰之下,忽作停顿,姿态横生。未句,又畅说,极尽摇曳之致。万红友谓此词“精绽悠扬,其千秋绝调”,确是的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