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社会制度,即使是在1997年回归后,照样实行资本主义50年不变。“资本主义”是什么?不就是“商品社会”?一切关系都以“交换”为依托?“市场经济”概念大得能够罩住这里的整片天。这些在香港都是最基本的。我差点要为自己庆功,以为在这个科目中自己是独家上了一个新平台。可是转念再一想,不踏实呀,如果逢人就讲,我发现香港原来是只美丽的“经济动物”,那么“经济动物”讲究的是“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甚至绝对的“不见兔子不撒鹰”。香港人是这样吗?如果香港人心里只有“唯利是图”一种颜色,那么这里的人就不是人,就没有政治觉悟、没有精神世界,没有爱心、更不懂得奉献为何物。
我不是香港人,也不想特别夸张地为香港说好话,但是香港人并非没有“爱心”,并非不懂得“奉献”。事实上如果有哪个世界组织在全球的范围内举办一场“爱心大赛”,香港的名次我想一定会很靠前。远的不说,就说近二三十年,无论是非洲干旱、东南亚海啸,还是内地的地震、火灾,九八抗洪、救助艾滋孤儿,以及遍布九州的“希望工程”等等,他们都伸出过大大的援手。
2006年元月初,我在香港又看到了一条消息,心头又有样东西在“跳跃”,又觉得是抓住了一条好新闻,老天保佑,这回报道成功,新闻没有流产,节目后来播出了还引起了很大反响——“香港人为公益事业再行善举:‘百万行’步行筹款上大街。”
2006年1月8日,“香港公益金”照例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步行筹款活动,这个活动的名字叫“港岛、九龙百万行”,香港社会各工商机构、社团代表、影视明星以及很多市民都穿上了统一的运动服走出家门集体“化缘”。如果这样的集体“化缘”只是第一次或偶尔为之,我都不会感动,但是当我知道了这样有组织、大规模的慈善行为香港人已经整整坚持了36年,以后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就不能完全地无动于衷。
“香港公益金”是1968年成立的一个慈善组织,每年的募捐所得都要用于资助142个社会福利机构,然后再通过2260多个服务网点为香港的老人、伤残人士、儿童、青少年、问题家庭、精神病康复者、释囚、垂危病人等提供日常服务,每年的受惠人群多达100万,占香港总人口的1/7。
2002年的“香港公益金”步行筹款,行政长官董建华以及夫人董赵洪娉亲自主持了开步礼;2006年的活动,现任行政长官曾荫权以及夫人曾鲍笑薇也和大家一样穿上了同样的衣服,主持了开步仪式。整场集体“化缘”被香港人称为“爱心大晒”,起点是港岛东部的香港大球场,终点直达九龙,人们在寒风中要走完全部10公里的路程,时间差不多需要3个小时。
“爱心大晒”?
记得当初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寓大慈大悲于嬉闹玩耍的名词,是在香港宏利人寿保险(国际)有限公司的自我介绍中。2006年“港岛、九龙百万行”,香港仅这一家公司,上街的员工和家属就热情到了上千人。为了给募捐者打气,公司在湾仔路段专门设立了中途食物站,管理层的经理还一个个都化身为“亲善大使”,站在路边,给参加步行筹款的男女老少不断地分发热气腾腾的食物……
不了解香港,内地人,比如从前的我,总以为香港人长年累月地就知道拼命工作、玩命挣钱,谁有闲工夫对周围的世界倾注爱心?然而到了香港才知道,为了“鼓励社群积极参与及捐赠,共同建立一个充满爱心的社会”,“香港公益金”不仅每年都要组织类似“百万行”的大型筹款活动,而且不断开展的其他慈善募捐,平均每年也都在50次以上。
香港人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那种事他们永远都不会干。
但是他们有爱心,也知道“爱心”必须拥有实力。
新中国的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曾经讲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得的是一辈子做好事……”香港市民几十年来一次次地“爱心大晒”,这种“胖子”可不是打一回、两回脸就能充得起。在香港,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一支“无国界医生”的志愿者队伍,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一旦突发天灾、瘟疫,不管路有多远,也不管当地的灾后条件有多么艰苦,他们都会立刻派人出发。对于内地的老少边穷之地,当香港人听说很多老年人就是因为没有钱做一次简单的白内障摘除手术,就导致失明,马上慷慨解囊,常年不断地出资在当地开展“复明工程”。一辆完全由私人赞助的“中华健康快车”从香港出发,不远千里,一直通到西藏,而西藏,直到今天,内地很多人还都没有去过,去过的,大部分也只顾得上自己走进布达拉宫,然后出来欣赏雪域高原的美丽风光。
一方面对自己的利益非常在意;另一方面,该出手的时候又非常慷慨。
香港这个社会,很多事就是马尾巴拴豆腐——没法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