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保安是平张公路上一个仅有千来户人家的城堡,位于下花园和沙城之间,北依八宝山,南靠洋河,东西山涧起伏。它前镇张垣(张家口),后卫京畿,素有“锁钥重地”之称。
毛泽东指挥杨成武率领的三兵团对张家口、宣化之形成包围态势之后,傅作义令驻守北平附近的第三十五军增援张家口。而当我十一纵攻克密云后,傅作义大惊失色,急令三十五军回防北平。当其三十五军进至新保安时,被我华北第二兵团第三、第四和第八纵队围歼。此仗也全面拉开了平津战役的帷幕。
西柏坡,军委作战室里。
周恩来说:“现在我们有必要重新研究一下傅作义这个人。陈继承斗不过他傅作义,现在他对于抑留蒋系于平津的权力更大,作用也更大了。但是他命令傅系西走的可能性也增加了,特别是扩军无望会使他很快作出西走的抉择。”
朱德说:“我的意见命令杨成武在张家口附近发动攻势,适时包围张家口。把傅作义的精力扯到平绥上,还可以掩护我东北主力入关。”
毛泽东说:“斩断平绥线,会不会使傅作义决策南下?青岛那里的船只不是早准备好了?”
“一般不会。”周恩来说,“傅作义是一个很重感情、很重义气的人,即使南下,他也会把平绥线上的部队收拢在一起一块南下。我们包围张家口,他的一○五军等部队被围住了,他怎么南下?”
毛泽东说:“这么说他会派兵救援张家口?”
周恩来说:“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事情了。”
毛泽东说:“他可能派哪个部队去援救呢?”
周恩来指着地图说:“配置在平张线上康庄、沙城一带的一○四军。这里离张家口最近。”
“不!”毛泽东说,“一定要把他的王牌军、保驾军三十五军调出来援张,然后予以包围……”
大家都听着毛泽东继续说下去。
毛泽东:“我在湖南搞农民运动,有钱人往城里跑,腋下都要夹个钱匣子,钱匣子是他们的命根子;傅作义是大将军,自然不要钱匣子,但他走到哪里肯定会把三十五军带到哪里,所以我们一定要设法要他命令三十五军驰援张家口,只要抓住了三十五军,就揪住了傅作义的心尖子,我们就有可能抓住傅系,拖住蒋系,叫傅作义西走无路,南逃不忍。”
朱德说:“好得很喽!可是有啥子办法把三十五军从傅作义身边调出来?”
周恩来说:“办法只有一个,命令杨罗耿兵团派部队破击平张路。”
“要得!”朱德向周恩来翘起大拇指,回头对毛泽东说:“只要铁路一破,救援张家口就只能靠步行,那是不行的。傅作义援张心切,这就有可能逼着他把他的唯一的摩托化军放出来!”
毛泽东万分激动:“此计甚好,命令即颁!”
平绥路是华北“剿总”联结傅系军队绥远后方的生命线,张家口是这条生命线上的咽喉要冲,是傅系军队西退绥远的重要支撑点。因此,包围张家口,切断平绥路,攻其必救,引敌向西,抓住傅系,是毛泽东及中央军委为平津战役投下的第一枚棋子,也是一着绝妙好棋。
1948年11月22日,中央军委电令三兵团司令员杨成武、政委李井泉、副政委李天焕:
(一)傅敌有收缩各外围据点,集中平、津向南逃跑之可能。
(二)为阻其逃跑,歼灭傅敌于平、津、张、唐之目的,东北我军决早入关。为守秘密,不要下达。
(三)拟以你们3个主力纵队迅速秘密东进,协同詹大南部切断平、张联系,包围张家口,使张家口之敌无法向平、津收缩,吸引北平之敌派部西进救援张家口,以迟滞平、津傅敌向南逃跑之时间,为此,你们3个纵队除在归绥附近之部队暂时不动,迷惑归绥之敌外,主力应准备待命于25日东进(《平津战役》,解放军出版社1991年版,第81、83页)。
11月24日,军委再次电令杨、李、李:
华北第三兵团包围张家口后,指战员在构筑工事
(一)成武率主力3个纵队于明25日由现地出发,以6天时间(愈快愈好)到达张家口附近,然后以两个纵队包围张家口西南周家河、怀安两地之敌(二○一师及骑十一旅),以1个纵队插入张家口、宣化之间,隔断张、宣两处敌人的联系(张、宣两处各有1个师),使周家河、怀安、张家口三处敌不能逃掉。如周家河、怀安之敌迅速缩入张家口或张家口之敌迅速向东收缩,则你们应迅速向东,包围张家口、宣化(1个师)或下花园(1个师)。总之,以抓住一批敌人不使向东跑掉为原则。抓住并包围之后,不要攻击,等候东北主力入关(守秘)围歼敌人之后,再相机攻击。
(二)北岳集团迅速开至大同附近,监视大同之敌,不使向东或向西跑掉。
(三)井泉率姚八纵留在绥远。
11月25、26日两天,三兵团第一纵队由卓资山,第二纵队由官村、隆盛庄,第六纵队由集宁出发,采取急行军,分三路并进。
张家口,群山环抱,地势险要,一向被人们,特别是被兵家称之为战略要地。1945年8月23日,晋察冀军区部队从日伪军手里夺回了张家口,成为晋察冀边区的首府,中共中央北方分局、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以及国共调处执行部3人小组均设在张家口。
但是,祸国殃民的蒋介石政府,是不会给人民以任何权利和自由的。1946年6月,蒋介石在美国主子的支持下,撕毁了双十停战协定,向解放区展开了全面进攻。
当时,张家口是解放区中有数的较大城市之一,它的存在不仅是解放军分割东西两面之敌的依据,而且是与东北解放区保持联系的枢纽,也是与蒙古联系的重要通道。8月,蒋介石命令孙连仲与傅作义,分别从北平、绥远两面调集军队进攻张家口,晋察冀军民同仇敌忾,进行了张家口保卫战,进犯张家口之敌遭到沉重打击,在歼敌2.55万余人后,中共党、政、军机关于10月11日撤离。从此,张家口陷入傅作义部队之手。当天,南京《中央日报》就发布消息云:今晨11时30分,傅作义部队克复(旧)万全,午后2时进驻张家口。
傅作义部占领张家口后,国民党当局认为这是一次了不起的大胜利,当即宣布“共军已总崩溃”,“可在3个月至5个月内,完成以军事解决问题。”蒋介石也于次日下令一个月后的11月12日如期召开没有共产党和民主党派参加的“国民代表大会”。
现在,眼看张家口又要回到人民的怀抱了,解放军指战员们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向东迅速逼近。11月29日,全兵团分别集结于怀安以南(一纵)、渡口堡(二纵)、洗马林(六纵)地区。
11月29日夜,进逼张家口之敌的外围作战开始了。二纵以勇猛突然的行动,向柴沟堡之敌发起进攻,于30日攻占柴沟堡,即日晚继占左卫。一纵攻占了怀安、深井。六纵攻占了万全、郭磊庄。各纵一天的战斗,歼敌2200余。此后,二、六两纵并肩突击,一举攻占了张家口以西的黄土梁、吴家窑、赵家窑、孔家庄等外围阵地。同时,一纵转向攻击张宣线。30日夜,一纵冒着塞外严寒,涉渡洋河,部队踏破薄冰,在齐腰的水中前进,尤其是炮兵,要花费几个小时才能把一门大炮拖过去。由于在冰冷的水中站得太久,不少炮兵干部、战士在渡过洋河后,立即转进野战医院,有的肌肉坏死,只好忍痛截肢,落下终生残废。至拂晓全纵完成涉渡,占领了张家口与宣化之间的沙岭子,切断了张、宣敌军的联系。至此,华北三兵团形成了对张家口的包围态势。
北平。中南海居仁堂“剿总”司令部。
傅作义坐在沙发上,垂头,掩面,深思。
“咣!”门开了。他抬起头不安地望着梁述哉副参谋长进来。
梁述哉手里拿着电文,不无惊慌地说:“总座,共军包围张家口!”
“什么?”傅作义一愣,接过了梁述哉手里的电文。电文是守卫张家口的第十一兵团司令官孙兰峰和一○五军军长袁庆荣打来的,上面说:“张家口被重兵包围,共军来势汹猛。”
梁述哉叹口气说:“唉!我们晚了一步呀,西走之路给堵上了!”
傅作义深感愧疚,他打开了自己的脸:“都怨我!都怨我!”
梁述哉赶紧劝止:“总座你……”他把傅作义打脸的手捉住。
傅作义说:“命令一○四军援救张家口”
梁述哉说:“已经不行了。共军破坏了平张线,从康庄到张家口要走四五天呀!”
傅作义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梁述哉说:“要不,要不就狠心丢掉一○五军他们吧!”
傅作义大怒:“你说什么?”
梁述哉惊慌失措,张口结舌:“我、我……”
傅作义说:“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梁述哉忙说:“我错了,我错了!”
“给我掌嘴!”
梁述哉学着刚才傅作义的样子,自己打自己的脸,边打边说:“我错了!我该死!我错了!我该死!”
傅作义捉了梁述哉的手,要他不要再打,说:“还是要想出一条办法来快些救援张家口。”
梁述哉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命令三十五军……”
傅作义好一阵在地上转圈子,半晌才下定决心说:“告诉景云,驰援张家口。要驱除共军,保住平绥线,万一不行,就配合孙兰峰、袁庆荣突围,把他们接回北平;当然如果他们合伙西进更有把握,那就一起西进吧,我随后坐飞机赶去就是。”
梁述哉说:“三十五军一走,你身边可就……”
傅作义说:“为了驻守张家口的全体弟兄,哪能把我个人的安危放在心上?”
梁述哉说:“是!”
11月29日中午,驻丰台地区的傅系主力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来到了傅作义的办公室,傅边踱步边说:“秀山,你带上一○一师和二六七师到张家口去一趟,我看这次张家口吃紧,是华北解放军的局部性行动,没有什么战略意义。现在东北共军尚在东北各地庆功、祝捷、整训,华北共军不会有大的行动。你到张家口后看看情况,有仗打,就速战速决;无仗打,就把在那里捣乱的杨成武驱散了,赶跑了,你就快回来,北平这里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我们的三十五军。”
“总司令,你放心,我到了张家口,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看他杨成武还敢不敢再来捣乱!”郭景云十分傲慢地说道。
“你们这次乘汽车去,在路上如果碰上小股共军,不要恋战,解张家口之危要紧。”傅作义停下步子,不紧不慢地说。
“总司令,您就看好吧!我会速去速回,不会给您惹出麻烦的,您放心好啦。”郭景云满怀信心。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总司令没有什么再嘱咐的,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田士吉参谋长,让他通知部队,作好出发准备。我迅速返回军部,最晚下午2点也就可以发车了。”
傅作义说:“你们头先走,我再告诉安春山(一○四军军长),把他驻守怀来的二五八师移至宣化地区,归孙兰峰指挥,以增强张、宣防卫力量。”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为了确保平张线不被共军所切断,我已下定决心:把驻昌平的二六九师调到怀来,驻涿县的十六军移至昌平、南口及其以西地区。”傅作义的话讲得很慢,好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说出来的。“至于以后如何布防,视情况的发展而定,现在想不了那么多。”
三十五军先后共有4任军长,即傅作义、董其武、鲁英麟、郭景云。前3任都是山西人,又都是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唯独郭景云与他们不同。
郭景云,字秀山,陕西长安人,出身贫寒,没有读过书,逃荒要饭流落到天津,在大沽盐场做工。后立志从军,先投在国民党徐永昌部当兵,后随马延守旅编为孙楚的正太路护路军。以后在董其武任内的三十五军一○一师任团长、师长。1948年1月,涞水战役军长鲁英麟自杀后,郭景云升任三十五军军长。到任后召集部署讲了一次话。他说:“三十五军是长胜军,军长不好当,前任军长已经给我做出了样子,如果你们给我打了败仗,丢了人,我也自杀!你们不想让我自杀,就得好好给我打!”郭景云作战勇敢,号称“猛将”,很受董其武、傅作义赏识。但他一向刚愎自用,狂妄骄横,不把解放军放在眼里。
次日,(11月30日)三十五军的摩托化部队就出现在平张公路上。400多辆汽车拉着大炮和步兵组成了几十里路的长龙,好不威风。
11月30日下午2时,三十五军开抵张家口,郭景云向孙兰峰请示命令、了解情况后,随即将一○一师的三○三团用汽车送至张家口西北平门外去万全县的大道上,在距万全十多华里处向万全县城展开攻击前进,企图在万全县城附近与解放军展开一次决战。当双方前哨刚一接触,解放军即主动撤出万全县城,向西南方向转移。三○三团团长梁兴留下一个营防守万全县城,其余撤回张家口。
12月1日拂晓,解放军一部由怀安方面向张家口以南约15公里处的宁远堡进攻。三十五军军部和二六七师均驻在宁远堡附近,郭景云一面命令二六七师在正面与解放军接战,一面命令一○一师实行迂回包围,企图于宁远堡附近地区集中优势兵力,给华北解放军一个所谓歼灭性的打击。激战至下午4时,解放军又主动撤退,使傅部计划完全落空,不得不由“应战”变为“待战”,等待解放军向张家口进攻时再行决战。
西柏坡。
军事参谋拿着电文匆匆走进毛泽东的宿舍兼办公室,兴高采烈地说:“主席,三十五军调出来了。”
毛泽东正在写一篇文稿。他一面思索着一面说:“好哇!”
平津战役第一阶段经过要图
参谋有些着急:“应急令杨罗耿兵团抓三十五军呀!”
毛泽东说:“他刚刚出城,气势汹汹,还没碰什么钉子,何必着急抓它呢?再说,他看破要抓它,缩回去怎么办?”
参谋不解地:“那什么时候抓他呀?”
毛泽东说:“它现在是西去,等他东返的时候再抓它不迟。”
参谋更不解了:“东返……”
毛泽东说:“对!此敌肯定东返。”
“肯定?……”参谋眨着迷惑的眼睛。
“三十五军出动几时了?”
“两个小时了。”
毛泽东放下狼毫,拿起桌上的马蹄表:“你记住,从北平到张家口204公里,一天可以走到,城外有杨成武兵团会把它拦截在宣化,叫三十五军在冰天雪地里打几天仗,挨冻挨饿挨炮弹的滋味叫他们都尝一尝,郭景云就不那么凶了。你再看……”他领着参谋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下,“我东北野战军先头部队已经入关,要请他们做出包围北平的姿态。不管怎么说,张家口和北平相比还是北平重要。这样傅作义会命令三十五军东返,保卫北平。那时我们再放出杨罗耿兵团这只虎,一定会出奇致胜!”
参谋惊讶地:“哎呀!主席,你想得真周到!”
毛泽东微笑着说:“不足挂齿,尚待实践检验,此乃纸上谈兵!”
事情常有不测。中央军委在命令华北第三兵团——杨成武兵团执行包围张家口任务时,多次嘱咐杨成武及李天焕(李系第三兵团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隔断宣化敌人与张家口之联系,他们未遵照执行,并允许三十五军顺利通过宣化进入了张家口。这就造成了两种情况:让敌人抱团不利于尔后歼灭;让敌人抱团容易使敌人合伙西窜。毛泽东因此对第三兵团提出严厉批评。就在这时,12月5日,正像毛泽东预计的那样,东北野战军主力一部进至延庆,并一举攻克密云,傅作义以为解放军要攻北平,急令三十五军回援北平。但又因华北第三兵团没有执行“务必巩固地隔断张、宣两处”的命令,防守兵力薄弱,工事简单,轻易被敌突破,使傅系三十五军扬长东去。
一定要抓住三十五军,决不允许它再回北平!
三十五军的回援北平,在西柏坡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震惊。因为统帅们早预料到此点,并决定在平张线上为三十五军筑起第二道防线(第一道防线是围困张家口的第三兵团)。还在三十五军从张家口出发回援北平的3天前,华北第二兵团——杨罗耿兵团已经接到命令由集结地河北易县向平张线宣化(不含)至怀来(不含)段出发了。天下起大雪,寒风刺骨,又都是崎岖小路,行动自然有些困难。至12月4日夜,毛泽东又给第二兵团杨罗耿发去一封电报,严令“务于明日全力控制宣化(不含)——怀来(不含)一段,立即构筑向东向西两方面的坚固阻击工事,务使张家口敌人不能东退”(构筑向西向东两方面的阻击工事,意在一方面阻击东退,另一方面阻击西援之敌)。而这时杨罗耿兵团距宣化、怀来段尚有一天多至两天的路程,如何来得及阻敌东窜?他们即用电台寻找几天前曾在这里执行破击平张线任务的兵团所属四纵队十二旅。天助之也!他们联系到了,该旅由四纵队政治委员王昭带领,正在宣化至怀来间的新保安附近集结待命。杨罗耿随即下达任务给他们。
王昭带领的十二旅不敢怠慢,遂于12月6日扫清新保安及附近土顽,展开在新保安以西之西八里村至新保安以东之东八里村,在长达16华里的地段上构筑工事,准备以节节阻击的办法(因是弱军对强军)对付由张家口东退之敌。
天寒地冻,这时我十二旅官兵在西八里村堆起雪墙而后倒上水筑起冰雪工事,正在等待着郭景云率领的王牌三十五军到来。率领主力由集结地向平张线赶路的四纵司令员曾思玉给十二旅发来电报说,即使十二旅官兵全部牺牲在阵地上,也不能放三十五军再逃回北平。
12月7日清晨,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从上面召来18架飞机,猛烈向十二旅的西八里阵地轰炸,大炮也疯狂轰击,炸弹、炮弹急落,土块、冰块、石块四处飞扬,打得我十二旅官兵们抬不起头来。过了一会儿停止了轰炸,随后就发起猛烈进攻,十二旅誓死坚守阵地,打垮敌人多次冲锋。
经过敌人多次用飞机、大炮轰炸,阵地破坏严重。我军撤出西八里阵地进入新保安阵地继续坚守。中午以后,又转至东八里阵地继续坚守,牢牢地卡着敌人驰向北平的通道。
郭景云见我军且战且退,占领新保安后自认为打了胜仗,狂妄劲头又上来了,说,老子打仗打累了,睡一晚上再走。决定就地宿营。就在此时,杨罗耿兵团主力陆续向新保安地区开来。
毛泽东知道了三十五军被我围住,立刻决定通报嘉奖十二旅。华北军区、第二兵团、四纵也分别发布了嘉奖令。十二旅官兵备感兴奋鼓舞,以后作战更出色了。
12月4日下午,在张家口第十一兵团司令部里,傅作义正在召集师、旅以上部队长开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有一○五军军长袁庆荣,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察哈尔保安副司令兼张家口警备司令暨防守司令靳书科,一○一师、二六七师、新三十二师、暂十师、暂十一师、二一○师、骑兵五旅、骑兵十一旅的师旅长们。
解放军华北三兵团包围张家口后,傅作义于12月2日、3日都飞来张家口,了解战况,部署防务。今天上午飞来后,一头扎进十一兵团司令部,召集孙兰峰、袁庆荣、曾厚载(察哈尔省秘书长代行主席职务)、靳书科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听取和研究了有关察哈尔省和张家口市的一些军政情况。在这个小范围的会上,傅作义只是听别人讲,很少插话,很少表示可否。但是,他开始意识到:解放军围攻张家口,不是什么局部行动,但真正的意图何在呢?他还没有琢磨透。这才确定下午召开师旅长会,一方面听听师旅长们的意见,一方面再给师旅长们鼓鼓气。
傅作义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师旅长们,口气和缓、声音低沉有力地说:“大家相互看看,我们这些高级人员、带兵的将军们,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看不出有什么倒霉的样子。目前,虽然军事情况非常紧张,但只要我们在座的诸位指挥运用得当,将士用命,官兵奋勇作战,局势尚非不可挽救。”他停了一下,接着说:“几天来,大家对如何防守张垣问题有各种说法,现在我们就讨论研究一番,请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良久,大家彼此相觑,谁也不肯先做声。傅作义又说:“现在是我们察绥军胜利、失败和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应该尽量谈出来,以挽救当前的危急。”
傅作义这几句话打动了一些人的心,二一○师师长李思温首先发言:“张家口这个地方,历来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冲,从地形上看,易攻不宜守,特别是兵少了无法防守,而眼下我们又没有那么多部队。从战略上讲,防守张家口必须先守住外围的万全、宣化等几个重要据点,如果这些地方失去,别说当前部队少,就是部队多也无法防守。”
接着,又有几个人发言,虽然话没有直说,但都隐隐约约同意李思温的意见。
警备司令靳书科说:“关于张家口应否防守的问题,我认为从整个军事决策来看,不应单从政治影响而决其取舍。如果在军事全局上需要,不但不应该放弃,而且应该以重兵坚守;如果在军事全局上无大的必要,即应马上撤退,将兵力集中使用于需要的地方,以免兵力分散,遭受共军的各个击破!”
又是一阵沉静,最后,傅作义未作任何肯定指示,只是说:
“大家提的意见都非常好,只要大家有必胜的信念,能够很好地练兵作战,完成这次交付的任务,相信我们是不会失败的。”
会散了,究竟张家口的仗如何打?师旅长心里没有底。当他们慢慢腾腾离开会场时,都怀着一种遗憾和不知所措。
会后,傅作义又召集孙兰峰、袁庆荣、靳书科、曾厚载开了一个秘密会。傅作义十分机密地说:“看来,张家口不能再守了,就是守也很难守住。从现在起,你们就着手将所有的军事物资,包括武器、弹药、服装、粮食以及其他物资作一次清点,在撤退时能带的尽量带走,不能带的一律造具清册,将储存物资的库房加封上锁,留交不愿意跟随我们走的当地工作人员,替我们作一次‘荣誉交待’”。停了一会儿,又说:“这项工作只可以秘密进行准备,不要向下边说明其意,更不能宣扬出去。”
下午4时多,“剿总”副参谋长梁述哉打来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在密云及其以东地区,发现东北解放军向西开进,华北解放军由紫荆关向北开进,判断似有切断平张线企图……
傅作义接完电话,把方才获悉的情报告知孙、袁,并说:“张家口何时撤退,是否撤退,以及三十五军的行动,待我返回北平后研究研究再告你们。”说完,匆匆忙忙飞返北平了。
12月4日,傅作义由张家口飞回北平,闻报东北野战军先头部队已经秘密入关,并且正在猛攻密云,顿时把他惊呆了。他拍着大腿连连叫道:太快了!太快了!傅作义确实没有想到,他一直认为,东北解放军在辽沈大战之后,至少也要休整3到6个月才能入关。哪里知道仅仅1个月的时间,就打到了密云。于是,他作了如下部署:
急令三十五军星夜撤回北平,限5日中午通过新保安;令一○四军为第一梯队、十六军为第二梯队,由怀来、南口地区向西接应三十五军东撤;令九十二军、九十四军、六十二军由津塘地区开往北平;令十三军放弃怀柔、顺义,集中于通县附近;一○一军放弃涿县、良乡,撤至宛平、丰台、长辛店和门头沟一带,以加强北平地区的防御。
傅作义部署完毕之后,又在作战室里踱步。他想:这样,从北平到新保安,一个军接一个军,军军相连,互相支援,这不仅可以安全地接回三十五军,也可保证前去接应的部队万无一失。
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接到傅作义回师北平的命令后,却不以为然,依然没有把解放军放在眼里,认真对待。
6天前的11月29日,傅作义让他率部驰援张家口时,他挺着胸脯,向傅夸下海口,说什么一定把杨成武驱散赶跑,不能再让杨成武在所谓的“他的地盘上捣乱”,让听候他的佳音。可是,事到如今,他的佳音何在?
郭景云回想这几天的作战情况,怎么向傅作义交账?他想来想去,觉得如把修配厂搬到北平去,在守北平城的战斗中一定用得上,并能给傅总司令解决很大问题,这样也算不白来一趟。于是,他下令该军把修配厂的机器全部拆下来运回北平。
郭景云这么一折腾,三十五军回师北平的消息传开了。在张家口的那些官员早就想去北平,于是都找上门来,请郭军长把他们带到北平。其中有察哈尔省参议会议长杜济美、省党部委员马仰贤、察蒙党部特派员赵城壁、书记长杨润霖、张市参议会议长高炳文、《商业报》社社长贺天民等,郭景云一口答应。这些官员们带着自己的家誊以及金银细软、大米白面,装了十几部汽车。
随三十五军去北平的还有一些大商人、大地主,他们用钱“铺路”,也被获准。有一个商人,存有400桶汽油,言明每辆车上捎带一桶,到北平后三分之二归郭景云。这样顺手之财,郭军长岂能不要!
郭景云为了落个“人缘”,也贪图一些小便宜,在张家口多呆了一天多,到12月6日13时,他才动身东返。推迟东撤,为解放军争取了时间。
当第三十五军行驶过宣化后,开始遇到解放军小部队的阻击,前方远远地传来稀疏的枪声。长长的车队停了下来。郭景云有些不耐烦地吩咐参谋处长贾承祖说:“你快到前边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想不会有什么大的情况吧!告诉冯师长,不要因为小情况耽搁前进。”
贾承祖刚走出去不远,就见一○一师师长冯梓乘坐小汽车疾驶而来。冯梓向郭景云报告说:“下花园以西通往北平的公路被共军挖断了,在前面阻击的共军人数不多,三○一团正在一面战斗,一面修路。”
郭景云催促说:“赶快修好公路,继续前进。不要耽误太多的时间。”
突破城防
第三十五军在解放军的阻击下,走走停停,下午4时左右到达鸡鸣峄时,天已接近黄昏,郭景云对参谋长田士吉说:“今天天色已晚了,就在鸡鸣峄宿营吧,如果没有什么情况,明天早晨再走,这样比较安全些。”
本想在鸡鸣峄安安稳稳睡一觉,第二天再返北平的郭景云,当天晚上却被一连串不祥的消息搅得无法入睡,心神不宁。郭景云披衣起床,翻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份份侦察报告:
——从鸡鸣峄以北高地下来的共军很多,分别在公路以北及山下构筑工事;
——从下花园以南山地下来的共军部队不少,在公路以南构筑工事;
——下花园方向亦有共军在构筑工事;
——新保安与鸡鸣峄之间的公路及两侧,有很多共军在构筑工事;
——鸡鸣峄四周,发现共军在频繁调动。
骄狂自大的郭景云打仗是员猛将,但少智寡谋,遇到这种情况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办才好,急忙把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一○一师师长冯梓、二六七师师长温汉民、参谋处长贾承祖等找来,连夜开会研究对策。这些将领们一致认为当前的情况非常严重,不能叫解放军在夜里顺利地构筑工事,应派兵扰乱,否则明天就不可能顺利返回北平。
郭景云对第三十五军的战斗力十分自信,听了众人的发言后,想了想,很有把握地说:“既然要打仗,就叫弟兄们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早晨以二六七师作为前卫,给共军来个拂晓攻击,一下子就可以冲过去。其余部队在早晨8点以前准备完毕,待命出发。”
郭景云行动迟缓,判断失误,使得华北第二兵团抢得了宝贵的时间,连夜修筑好阻击阵地,为第三十五军套上了死亡的绞索。
12月7日拂晓,第二六七师按照郭景云的部署开始行动,一走出鸡鸣峄就与解放军的阻击部队交上了火。郭景云听到前方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有些放心不下,几次要电话向二六七师师长温汉民询问战况。温汉民知道郭景云是傅作义手下有名的悍将,一向争强好胜,所以每次接到郭景云的电话,都简单地回答说:“正在激战中。”不肯把攻击受阻、进展迟缓的真实战况告诉郭景云。
郭景云一直等到中午12点,见二六七师还没有打开通道,火爆爆地对参谋长田士吉说:“你马上用报话机向总部报告情况,要求飞机快来助战。我去前方看看。”
说完,郭景云就带着几个参谋,驱车前往二六七师督战。田士吉也马上与北平华北“剿总”总部联系,请求派飞机前来支援。时间不长,从北平方向果然飞来了几架飞机,协助三十五军向解放军阻击部队的阵地发起攻击。解放军见敌军攻势猛烈,便按计划逐步后撤。当天下午6时许,三十五军步履艰难地到达了新保安。
第一○一师师长冯梓到达新保安后,正好碰上军长郭景云。郭景云一见他的面就气愤地说:“空军这帮王八蛋是怎么搞的,又炸着自己人了。那架飞机的号码是905号,我已向总部发电报追查此事。飞机上怎么也有了共军啦,这仗还怎么打?”
冯梓有些担心地说:“军座,咱们还是打过新保安快前进吧,这里的地形不好,对面的敌情又不太清楚,此地不宜久留。”
郭景云满不在乎地说:“今晚不走了,就在新保安宿营。共军善于夜战,如果我们在夜晚行军,部队受的损失要比白天大得多。今晚让弟兄们在新保安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咱们一口气打回北平去。”
第三十五军副军长王雷震老成持重,是傅作义特意安排到三十五军辅佐郭景云的。自到张家口之后,王雷震就患病卧床休息,这一路上也一直呆在轿车里,很少过问军中事务。当他听说郭景云想在新保安宿营时,勉强撑持着病体,前去劝阻。王雷震对郭景云说:“傅总司令的电报催得很急,我们应该尽量争取时间赶回北平。根据当前的情况看,共军可能有后续的大部队到来。新保安的地形,北靠大山,南临洋河,县城如同在锅底一样,在此狭隘地区宿营,万一发生情况,把道路的两头堵住,势必造成我军进退无路,补给断绝,要求增援也不容易。既然我们奉令回北平,就没有在这里宿营的必要。如果现在马上行动,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怀来,这样对我军比较有利。”
刚愎自用的郭景云平时就不怎么把王雷震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接受王雷震的建议,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住下吧,待明天再走!”便自顾自地走开了。王雷震讨了个没趣,惹了一肚子的气,索性撒手不管,由着郭景云自己去瞎折腾。
郭景云怎么也没有料到,华北第二兵团第三、第四纵队和第八纵队在当天晚上把新保安团团围住,并连夜构筑工事。站岗的哨兵胆战心惊地向郭景云报告说:“新保安四周都是锹镐声,共军正在通宵达旦地赶筑工事。”
骄狂的郭景云并没有理会部下的报告,仍命令部队按原定计划,安心休息,准备第二天继续攻击前进。郭景云始终认为,凭借三十五军的实力,击破解放军的阻击,返回北平是不成问题的。然而,12月8日,第三十五军猛烈攻击了一整天,竟然未能前进一步。只得又退回新保安。正在这时,华北“剿总”总部又给郭景云发来一封急电,催促他说:“林彪一部进关后向该方面移动,希迅速击破当面之敌,赶回北平。”
郭景云这时才有些着急了,自信心大为动摇,后悔当初没听王雷震的劝告。
12月9日晚9时,郭景云把各师师长、团长召集到军部,垂头丧气地说:“据侦察发现,当面的共军是聂荣臻的第二、第三纵队和东北林彪部队的1个炮兵旅,还有其他东北进关的部队,番号不详,总兵力约有3个纵队之多,实力大大超过我军。以我们现在仅有的兵力继续攻击前进,不但兵力少、牺牲大,并且很难有突出去的把握。大家看看,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办?”
与会的将领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过了半晌,还是郭景云自己打破了难堪的沉默场面,提出意见说:“目前根据敌我力量对比,只能暂取守势,以待援军,总司令是不会不管我们三十五军的,这是他的老部队。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
第三十五军的师、团长们看到连自认为所向无敌的郭景云此时都没有突围的勇气,他们为自身的安全考虑,所以一致赞同郭景云的意见,固守待援。郭景云见众人都赞同自己的主张,马上又来了精神,吹起了牛皮:“守!坚决守住新保安!我们三十五军有跟傅总司令守城的经验和传统。当年,直奉联军跟我们作战时,我们守过天镇;北伐战争中守过涿州;抗日战争守过太原。这几次守城战,可以说没有不胜的。现在守个新保安,更没有问题!”
郭景云当即进行防守部署:(1)第二六七师附保安团及1个山炮连,担任新保安东半城和东关的防守,就地构筑工事;(2)第一○一师附1个山炮连,担任西半城防守,重点置于西门外,就地构筑工事;(3)各师在城外警戒部队的据点,应尽可能构筑比较坚固的工事;(4)各部队即于12月10日拂晓前进入指定地点开始构筑工事。
自郭景云决定固守新保安后,12月10日这一天,第三十五军各部开始在城内外构筑工事。与此同时,解放军也在构筑工事,双方相距仅2公里,彼此相望,仿佛在进行构筑工事比赛。
郭景云虽横下一条心要死守新保安,但他内心还是在盼望援军马上到来。他与手下的参谋们议论过,认为傅作义可能派三路援军来救援他们:一路是南口方面袁朴的第十六军;一路是驻张家口的袁庆荣第一○五军,还有一路是驻怀来的安春山第一○四军。郭景云自信地说:“不要说整个三十五军,就是那400多辆汽车,也是傅总司令的命根子,他不能不要,一定会派大军来救援我们的。”
郭景云的话一点也不假。从接到三十五军被困新保安的电报后,傅作义急得火烧火燎。他知道三十五军处境十分危险,如果稍有迟疑,等解放军的后续部队赶到,想救也救不出来了。傅作义即令驻张家口的一○五军和驻怀来的一○四军同时前往新保安营救三十五军,并电告郭景云:“已电令安、袁两军前往解围,希径与联系。”
郭景云接到傅作义的电报后,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在新保安城内安心等待这两支大军的到来。不料,12月10日上午9时,第一○五军军长袁庆荣电告郭景云说:一○五军先头部队在沙岭子遇到解放军的顽强阻击,现正在激战中。到下午4时,袁庆荣又发来一电,称:数次攻击都未能冲过解放军的阻击阵地,部队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回张家口,待机再动。郭景云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现在他只好把解围的希望寄托在安春山的一○四军身上。
国民党一○四军是怎样行动的呢?它首先遇到了我三纵的阻击。
1948年12月6日黄昏,华北二兵团第三纵队进至矾山堡与涿鹿之间。7日,接兵团命令,要三纵火速前进,务于8日晨从新保安以西和西南包围三十五军,不得使其跑掉。三纵司令员郑维山当即决定:九旅从新保安西面,七旅从新保安西南面包围敌人,八旅作为二梯队配置在新保安以南的大黄庄,纵队指挥所设在金堂房,要求以强行军的速度向新保安疾进。
任务下达了,可是郑维山的心情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多年的战斗经历使他联想到一连串的问题:三十五军东返中受阻,傅作义必然派兵接应。接应之敌来自哪个方向?我军在此方向有多少部队?能否挡住接应之敌?……他思来想去,作出这样判断:接应之敌最大可能是来自新保安以东的怀来之一○四军;我军在新保安以东除了四纵十二旅外,就是为数不多的冀热察地方部队,显然没有把握阻挡住一○四军。为此,郑维山派了一个侦察班,沿洋河南岸向东侦察,并要他们特别注意怀来方向的敌情。
部队出发了,十来天的连续行军,指战员们已经相当疲劳,但他们知道这次行动是为了消灭三十五军这个老对手,个个士气高涨,劲头倍增。全纵队于8日凌晨4时到达新保安西南,按预定部署展开完毕。此时,四纵和八纵也分别占领了新保安东面和北面的有利地形,把三十五军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
上午11时许,郑维山司令员接到了侦察班的第一次报告:沙城地区有枪声。郑维山马上意识到敌一○四军接应三十五军的行动开始了。于是他拿起电话要通了负责新保安以东防务的四纵司令员曾思玉,问沙城地区有无我军部队,曾司令回答:沙城地区没有四纵部队,四纵的任务就是在新保安以东和东南阻击三十五军,防止其向东逃窜。
郑维山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看来一场血战不可避免了”。下午3点,郑司令接到侦察班的第二次报告:有大股敌军在土木以南沿洋河以北乡村土路向西运动。郑维山判断:前来接应三十五军的敌人原来沿公路运动,上午的枪声是遭到我地方部队袭扰时发生的战斗。此后,敌人为了隐蔽行动企图争取时间,便改走乡村土路,秘密接近新保安。他又拿起电话将这一情况通报了的四纵首长。
敌情清楚了,如何处理呢?郑维山十分焦急。新保安以东没有我军部队,这就意味着接应三十五军之敌可以毫无阻碍地接近新保安,直捣东面包围三十五军部队后方,按路程计算,当晚即可向我发动攻击。到那时三十五军势必拼死向东突围,使我东面围城部队腹背受敌,突围成功。所以,当务之急是坚决挡住西进之敌。但三纵的任务是在新保安以西和西南阻击敌人突围,东面阻击救援之敌不是三纵的任务。郑维山正在踌躇难决时,恰又接到兵团领导一份电报。电文称:
1.你们现在应构筑多层阻击阵地,以一切方法把敌人包死,并坚决打破敌人可能数次、数十次甚至更多次的突围企图,并不轻易让给敌人一个阵地,待命攻歼该敌。
2.三、四两纵队都应有对东防御的布置,以准备万一詹、苏(指詹大南、苏启胜部)抗击不住暂三军(即一○四军),还能切断敌两军之联系。
3.军委已严厉责备我们到达太迟,致使敌三十五军得以东突,影响整个作战计划,并要我们确实包围住敌三十五军于现在地区,并隔断其与怀来的联系。如果跑掉,由我们负责。我们已对军委负了责任。因此,我们也要求你们严格而确实地执行我们的一切命令,谁要因疏忽或不坚决而放走敌人,是一定要追究责任的。
4.你们要反复进行政治动员,以鼓励士气。你们要动员所有干部(包括你们自己),不要怕疲劳,不要因疲劳而疏忽,不要怕伤亡,怕一切可能发生的困难,不要因有点困难和伤亡大一点而沮丧。只要我们做到这些,我们就一定能歼灭此敌,完成军委交给我们的任务。
杨、罗、耿、潘
8日14时
郑维山读完兵团电报,心情更加沉重,他想:从来电看,兵团领导只是估计怀来敌一○四军可能西来接应三十五军,并没有发现敌一○四军已距新保安不远,如按兵团要求只是“有对东防御的布置”,不确实阻止援敌西进,势必形成援敌直捣我四纵背后的局面……他不愿再想下去,拿起电话,让话务员接通兵团指挥所,想上报侦察到的敌情,提醒兵团早作防范准备。可是,话务员说:兵团指挥所现在何处尚不清楚,纵队一直没有与兵团建立起有线联络。
怎么办?面对当前的敌情,究竟应该怎样正确对待上级的命令,郑维山首先想到的是:毛主席一直要求各级指挥员要把自己的注意中心放到那些对全局最重要、最有决定意义的问题和行动上。当前情况如此明显,要全歼三十五军,就必须挡住接应之敌。三十五军突围的主要方向是向东,如果拘泥于战斗任务的区分,四纵必然腹背受敌,不但十分困难且相当危险。目前,我们三纵只有分兵主动阻击接应之敌才是正确选择。想到这里,郑维山不再犹豫,将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告诉了政委王宗槐,王说:“我完全同意你对敌情的判断和阻敌方案,只有这样,才能把作战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才能使敌人的企图难以得逞。”
得到了政委的支持,郑维山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一点,随后他和政委作了如下决定:在确保包围新保安必要兵力的前提下,立即抽调足够力量迎击接应之敌。因纵队与兵团指挥所无法沟通有线联络,为了不贻误战机,他们一面用电报向兵团报告纵队行动,一面召集各旅首长作如下战斗部署:
九旅及七旅的1个团共4个团,按原部署继续包围新保安,其中九旅抽1个团作为围城二梯队,随时准备加强东线阻击,纵队主力立即出发迎击接应之敌。
这样部署兵力,即使三十五军突围,我4个团也能顶住,无论东面还是西面万一出现不利情况,还可随时调整兵力应付不测。
傍晚,郑维山下达了“立即出发”的命令。此时,部队还没有吃完饭,只能拿着干粮边走边吃。深夜,当郑维山司令员率前卫团刚到达沙城西南的宋家营村便与敌军接火,郑司令员当即命令前卫团就地展开迎敌。随后召集有关干部在碱滩开会,研究敌情并作如下部署:七旅(欠1个团)在碱滩、马圈地区构筑三道阻击阵地,正面阻击敌人;八旅进至沙城南侧,从敌人侧后打击敌人,配合正面阻敌的七旅作战;再从围城的九旅中抽调1个团,部署在马圈和新保安之间,作为二梯队:纵队指挥所设在沙城西南小高地附近。
这一带村落稀疏,碱滩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四周都是开阔地,根本不适合作阻击阵地,但它是靠近宋家营的唯一村庄,只能以它作为阻击依托。冰冻的土地很难挖建防御工事,再加上没有顺手工具及构筑掩体所需的材料,战士们付出了艰苦的劳动,到天亮时也只挖了一些单兵掩体和少量的机枪阵地。三纵将凭着这些简单工事与西进之敌展开激战。
9日7时,敌一○四军在12架飞机和密集炮火掩护下,向三纵发起猛烈攻击,三纵第一、二线阵地多次失而复得,得而又失,与此同时,三十五军亦猛烈向东突围,东、西之敌两相呼应,情况十分危急!
正值此时,郑维山接到兵团发给他并同时上报军委的一份电报,中心内容是:郑维山擅自把三纵围城部队主力调至沙城地区,如三十五军跑掉,郑维山要负完全责任!郑维山看毕,心中反倒平静了许多,他想:这封电报大概是对他8日所发电报的批复。现在与一○四军的激战已证实了此次行动是正确的,兵团了解这里的情况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想到这,他立即复电兵团:“我这里情况严重,处境困难,望兵团速令四纵支援我一至两个团。
9日下午,四纵参谋长唐子安带领两个营来到郑维山司令员的指挥所。四纵的支援说明兵团首长已经理解了郑维山的“擅自”行动。到下午4时,敌又集中两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和猛烈炮火的掩护下以集团队形全力猛攻,占领了碱滩村边解放军部分阵地。此时,东、西两敌相距已不足4公里,火力相接,厮杀之声相闻。郑司令员多年积累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只要顶住敌人这次冲击,天一黑他们就无能为力了。于是,他令八旅由沙城向敌侧后出击;二梯队团从马圈两侧配合正面实施反击。战至黄昏,敌首尾不能相顾,纷纷溃逃。八旅紧追不舍。郑维山为顾全大局,命令八旅不许贪图眼前小利,停止追击,并传令各旅连夜回师,按原来部署包围新保安。
当夜,三纵接到兵团的嘉奖电报,表扬他们这次阻击敌人的胜利。10日凌晨3时,中央军委致电平津前线指挥部和华北第二兵团,表彰三、四纵队。
此次碱滩阻击战的胜利是解放军机动灵活战略战术的又一成功体现。郑维山司令员能顾全大局、随机应变,也充分显示了解放军高级将领的军事才能和指挥艺术。
为救援三十五军的十六军命运如何?
12月3日夜,东北四纵接到了期待已久的兵团作战命令,为配合华北兄弟部队的作战行动,由蓟县地区出发,尾随十一纵渡过潮白河,直插永宁、延庆地区。
吴克华司令员看完兵团电报,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立即召集纵队领导到司令部,研究如何胜利完成入关后的第一个战斗任务。纵队其他领导传阅兵团电报后,都集中在地图前思考,室内没有一点声响。
吴司令员首先打破沉默,他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北平、天津的西北侧,画上了一个粗粗的红箭头,直指延庆、康庄、怀来。
参谋长李福泽说:“只要我们掐断了平绥路,蒋、傅的部队就别想从这里经过!”
“是啊,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能否迅速赶到平绥路?”
“我们全体指战员在长白山下、辽河两岸经历了三插敌后、四保临江的锤炼,一个个都练就了两条铁腿,连续几昼夜的急行军不成问题。”莫文骅政委充满信心地说。
四纵出发了,日夜兼程向平绥路疾进!5日9时,纵队接兵团电报:为使十一纵集中兵力攻取密云,令四纵由后卫改为先行,立即从密云、怀柔间超越平古路直插平绥线。
8日13时,兵团根据敌情变化又令四纵:务于12月8日夜切断康庄与怀来、康庄与南口敌军的联系,并包围康庄守敌。
9日拂晓,四纵三个师突然出现在平绥线上的怀来、康庄、八达岭一带,按纵队的作战部署投入战斗。
天亮后,十一师来电话报告说,先头团与敌人接火并消灭了敌人1个营。从俘虏口中得知,企图接应三十五军的十六军先头团已经到达怀来与一○四军会合了。得此情报,吴、莫两人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不久,电话又响了,十师报告说:“我们已经包围了康庄守敌,其中有敌十六军指挥所、一○九师、九十四师1个团、二十二师六十六团等部。”这就是说,敌十六军大部还没有过去,还留在康庄。
接着,八达岭方向传来了阵阵炮声,十二师电话报告说:他们打退了企图继续西援的敌人装甲火车的冲击,保证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这时,吴、莫的紧张心情才算松弛了下来。参谋长李福泽说:“真险啊!要是我们晚到一步,敌十六军和一○四军会合了,再一同向西去接三十五军,势必给包围三十五军的华北兄弟部队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如果敌十六军、一○四军、三十五军一旦会合并撤回北平,肯定会给整个平津战役顺利进行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
当康庄守敌发现包围他们的是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时,立刻害怕起来。因为前两天他们刚刚收到华北“剿总”一份《敌情通报》,通报上说:辽沈战役中守塔山的第四纵队现在已经进关了,要华北“剿总”所属各部特别注意,不可麻痹轻敌。既然总部能为一个纵队发出通报,这不正说明了这个纵队的厉害吗!所以,恐敌思想在康庄守敌中很快蔓延起来,吓得不少人叫苦连天,不知所措。
9日午夜,康庄敌人开始向东突围。
解放军二十九团三营发现敌人突围逃跑,立即向团里作了报告。团与师电话尚未连通,全团住地分散,又是黑夜,团政委刘玲带领机关人员追在最前面,身边只有七八个参谋、干事。在公路上,他们遇到了一股敌人,便利用夜暗敌人分辨不清,大家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被包围了,赶快缴枪!”晕头转向的敌人乖乖地把枪扔在了地上。当他们透过星光看清解放军人员不多,企图再拿起枪来顽抗时,跟在刘政委后面的1个营上来了,他们也只好就此作罢,慢慢腾腾地走进了俘虏的队伍。
10日凌晨3时30分,敌人已突围到三十六团三营防区,解放军警戒哨仍未发现敌人行动。此时,团政治处保卫股长阎寿湖起来查哨,发现敌人在眼前逃跑,立即鸣枪。团部闻到枪声,团长江海、政委王淳立即赶到阵地,组织部队占领西拨子西北公路和铁路之间的有利地形,以火力正面阻击敌人,并迅速向师报告情况。此时,已有300多敌人突围出去。
拂晓,敌人被解放军正面火力压住,想从两侧突围。江海团长立即命令1个连从营城子方向出击,从南向北包围、堵截敌人;同时,三十五团1个连从北面向铁路包围过来。敌三面被堵,便调头回窜。此时,尾追突围之敌的二十九团七连也赶了上来,把敌人重新包围在外泡以东的西拨子地区。8时许,突围逃窜之敌被解放军二十八团、二十九团、三十五团、三十六团全部歼灭了,康庄宣告解放。
四纵自进到指定位置,一天多的时间,歼灭敌十六军6885人,缴获山炮15门和其他军用物资,取得了进关后的第一个胜利。
袁庆荣第一○五军败回张家口后,傅作义认为第三十五军能否脱险,关键在于第一○四军军长安春山能否积极增援。他为了鼓励安春山的积极性,加强安春山的责任感,使他能拼命把三十五军救出来,特意委任安春山为西部地区指挥官,统一指挥一○四军、三十五军和第十六军,命令他全力以赴,内外夹攻,迅速击破包围新保安的解放军,接应并掩护三十五军安全返回北平。
安春山接到傅作义的命令后,立即作出部署,命令第二五○师师长王建业统一指挥第二五○师和第二六九师,连夜赶到沙城以南的贾家营附近集结,向占领新保安外围宋家营、赵家营、马圈的解放军发起攻击,并夺回这些外围阵地,打通宋家营、马圈、新保安之间的通路;命令副军长王宪章率工兵营、通信营迅速抢修永定河北岸桥梁,以保证对二五○师和二六九师的粮弹补给;命令十六军派1个团守怀来,在一○四军和三十五军自新保安撤退回来之前,要确保怀来不失。
第一○四军在安春山的指挥下,一度曾攻到距新保安仅有七八里地的马圈子村,但在此处遭到解放军的顽强阻击,屡攻屡败。安春山为保住自己的实力,在此停止不前,通知郭景云从新保安突围出来与他会合。
郭景云与安春山素有芥蒂,平日里谁也看不上谁,形同仇人一般,此时碰到一起,真是“狭路相逢”。适逢傅作义又给安春山头上罩了一顶“西部地区总指挥”的高帽子,更加激怒了郭景云。他一接到傅作义的电令就愤愤不已地对自己的部下们说:“我郭景云怎么能受安春山的指挥呢?”当他接到安春山让他突围出去,到马圈与一○四军会合的电令后,当即在报话机中语气强硬地对安春山说:“傅总司令命令你来解新保安的围,你的部队就应该打通道路,到新保安城下来接三十五军,不然,我就不走!”
安春山也不肯示弱,回答郭景云说:“新保安是死地,不能防守。我的部队打进去,万一共军占领了马圈,我们还得打出来。甚至你我都出不来了,这又是何苦呢?”
郭景云认为安春山是在有意讽刺自己,赌气答道:“老子就是不走了,你看着办吧!”
安春山见事情弄僵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劝说道:“老兄,请你快出来,我在怀来等你。”
“你是想在怀来收容我吗?”郭景云怒气冲冲地问道。
安春山有些愕然,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请你在患难之中不要胡思乱想,不要闹意见……”
安春山的话还没有说完,郭景云却破口大骂起来:“他妈的!安春山,你小子居心不良,有意看老子的笑话!等老子将来突围回到北平后,再和你小子到傅总司令那里去打官司!”
不等安春山答话,郭景云早已摔下了话筒。安春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郭景云为什么说自己要“收容”他,想了想,命令机要参谋拿来了傅作义任命他为“西部地区总指挥”的电报,仔细一看才发现,译电员把“西部地区总指挥”错译成了“西部收容总指挥”。他这才明白郭景云发脾气的由来。安春山也很生气,心想:我不计前嫌,好心好意前来搭救你,你郭景云不但不领情,还对我出言不逊,我何必还要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当即致电傅作义,称:郭景云拒不听命,致使救援行动受阻。
郭景云也向傅作义告状说:“安春山救援不力,迟滞不前,故意看我的笑话。”
两人从相互攻讦到彼此谩骂,你来我往,打起了电报官司。傅作义也无法调解郭、安二人之间的矛盾,只好打电话恳求安春山说:“无论如何还是请你亲自去把郭景云拉出来吧。”
安春山以无奈的口气说:“从马圈到新保安,一目可望,中间没有任何障碍。傅长官命令他,他都不肯出来,我有什么办法把他拉出来?”
就在安春山与郭景云僵持不下之际,安春山突然接到一份紧急报告,有一路解放军已经从第一○四军的侧后猛扑过来,在康庄歼灭第十六军一部,一○四军回北平的道路已被切断。闻此惊变,安春山目瞪口呆,竟然好一阵子没有说出话来。此时,他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根本就顾不上替郭景云解围,甚至连个招呼都未打,便于12月10日晚率一○四军急速向怀来撤退。
第一○四军经过三昼夜的连续激战,又经急速撤退,官兵们到达怀来时已疲惫不堪,上自师长,下至士兵,都希望能在怀来喝口水,喘喘气,好好睡上一觉。但安春山迫于形势紧迫,一到怀来就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开会。安春山焦躁不安地说:“康庄的十六军已经被共军给解决了,康庄、怀来间的通路也被截断,共军的先头部队已逼近怀来。围攻新保安的共军,将会以少数兵力阻止三十五军突围,而以主力先在怀来解决我们。怀来城有坚固的工事,原本可以固守,但我们没有在这里储存粮食和弹药,而且即便固守下去,也不可能得到援兵的救应。如果打回北平去,八达岭是天险,从双方力量对比来看,我们要通过共军占领的八达岭返回北平已不可能。当前唯一的生路,就是经过十八家子、横岭关,沿着日伪时期修筑的沙丰线撤退,还有可能返回北平。”
安春山说到这儿,忽然听到会议室里响起“呼噜呼噜”的打鼾声,他向四下里一张望,见有几名团长竟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安春山皱了皱眉,让人把他们叫醒。这几个团长揉着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说:“军座,我们实在是困乏到了极点。”
安春山也知道他的部队已成强弩之末,但为了能逃得活命,还是硬着心肠接着说:“目前情况非常紧急,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判断沙丰线这条路虽然要经过共军的老根据地,但共军的主力都已调到西边去了,这一带不会有大部队,我们可以出其不意由此突围出去。当然,这么做不可能没有一点危险,以这样大的部队行动,不会不被共军发觉,他们定会对我军进行追击、截击。但我最担心的还是在康庄、怀来间的共军会与我们平行前进。这样一来,我们到了十八家子,他们就会占领横岭关。现在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如果让共军抢先占领了横岭关,我们就会全军覆没。只要能因利冲过横岭关,就算逃出了大半的活命。”
听了安春山的分析后,与会的军官们一致同意立刻向横岭关方向突围。
担负追歼一○四军的是我东北野战军四纵。
10日上午10时30分,怀来方向传来了猛烈的炮声。司令员吴克华要通过十一师的电话询问怀来敌情有何变化。十一师报告说:怀来守敌一○四军正以猛烈火力袭击我冀热察军区骑兵旅在南辛堡的阵地,并派了一些部队向三十五团阵地突击,看样子是要逃跑。11时10分,十一师又报告,一○四军在三家子火车站焚毁装甲车。
吴克华、莫文骅及其他纵队领导围在地图旁边,研究敌人可能逃窜的方向。吴克华司令说:“敌人西窜新保安、张家口与三十五军、一○五军会合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里有华北二、三兵团包围着,不可能放他们过去;沿铁路东返北平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们知道那将重蹈十六军的覆辙。最大的可能是南逃,因为南面只有冀热察军区的1个骑兵旅,防守力量单薄,并且有一条日本时期修建的公路,虽年久失修但仍可将就通行。”
李参谋长说:“敌人炮轰我冀热察骑兵旅,已表明他们的企图就是想从南面逃跑。”
“狗急跳墙嘛!在东西都逃不掉的情况下,一条年久失修的公路便成了他们眼中的唯一‘生路’,他们就会冒险从这里突围逃跑!”莫文骅的话既像分析敌情,又像对敌情判断作结论。
最后吴司令说;“没什么不同意见,老李下命令让十一师严密监视敌人动向,切实作好追击敌人的准备。并把上述情况通报十师和十二师。”
命令下达了,但四纵领导思想上的压力依然很重。敌人即将逃跑,四纵用多少兵力去追歼?去少了,敌人是1个军,上万之众,很难将敌全歼;全纵出击,固然有把握全歼逃敌,但阻击南口方向敌人西援的任务谁来完成?情况如此复杂,该怎么办?发报请示兵团恐怕来不及。吴克华在考虑,莫文骅也在考虑……
“机断专行,敢于打没有命令的胜仗!”解放军的传统做法在四纵领导的脑海中闪现着。是的,我们既要完成原来的阻击任务,也要配合冀热察骑兵旅追歼南逃之敌。
吴克华认为:康庄敌人被歼,怀来敌人又准备南逃,这说明南口、昌平地区的敌人用大兵西犯可能性不大;根据两天来的战况看,十二师占领八达岭一带的有利地形可以完成阻击任务,而他们只要再坚持一天多,打密云的十一纵就会赶到。他把这些想法告诉了纵队其他领导,大家都表示赞同。最后吴克华决定拿出两个师与华北骑兵旅,准备追歼逃敌。
莫政委说:“对!这样做完全符合毛主席积极歼敌的军事思想和平津战役的作战意图。”
于是,李参谋长下达了行动命令:十二师原地不动,准备阻击南口方向增援的敌人;十一师、十师准备追击南逃之敌。
10日下午1时,敌人开始行动了。
首先,敌约1个营的兵力进至达子营、段庄一线,同时,敌骑兵大队突破了冀热察骑兵旅的阵地。
14时10分,怀来城内之敌开始出城了。
十一师发现后,即令三十二团大部、三十三团一部迎击敌人,三十一团集结于花园待命追击。
16时,纵队根据十一师报告的敌情令十师1个团占领十八家子东西之线堵击敌人。
16时30分,敌按二五○师、军部、二六九师(欠1个团)、十六军一部的顺序拥出怀来城,成多路纵队向十八家子逃窜。纵队立即下令:十一师沿十八家子敌人逃窜路线跟踪追击;十师以两个团抄近路经大山口、从左侧取小道直奔内长城边上的横岭,再插镇边城,切断进敌退路,尔后会同十一师在横岭、镇边城地区歼灭逃敌。
此时,兵团发来通报,告知四纵:十一纵已占领南口,其主力沿外泡向白羊城地区南进。吴、莫看完兵团通报,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他们再也不担心十二师完不成阻击南口方向西援之敌的任务了,立即率纵队指挥所,指挥十一师和十师二十九团,随十师主力之后追歼逃敌。
逃跑的敌人是傅系的三大主力之一,用的是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空中还有飞机掩护,沿着公路行进,速度非常快。
解放军部队单凭两条腿,虽然以每小时7到9公里的速度猛追,从太阳偏西追到太阳落山也没有追上敌人。那天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敌人在沿途丢弃的罐头盒、汽油桶等杂物给解放军引路,要追上敌人还真得费点事呢。三十二团三连是十一师的尖刀连,他们循着敌人留下的痕迹追进一条山谷,只见两边的山峰高耸入云,一条公路蜿蜒曲折地穿行在中间。
叭!叭!……突然,子弹从三连战士们的头顶掠过,曳光弹划破了漆黑的夜空。“追上啦!”战士们异常兴奋,在漆黑的山谷里一阵风似的向前冲去。敌人胡乱打了几枪,又慌忙逃窜。三连紧盯住敌人开火的方向全力追击。
“谁?”敌人慌张地问着。三连的同志们没等敌人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把敌人逮住了。审问俘虏知道眼前的敌人是一○四军的后卫营,敌人本队就在前面。
三连的同志们得知这个消息,抖擞精神快速前进。三连的冲杀,吓得敌人更加慌乱了。坐车的加大油门,开足马力,猛向前开;徒步的哭喊着,拼命往人群里钻。人挤人,车撞人;人堵车,车堵人,车堵车,车撞车,车子翻下了山沟,歪倒在路旁,有的油门尚未闭死,马达还发出隆隆声响,为摔进山沟里的敌人唱着哀歌。
三连的战士们,冲过敌人一个整师,又越过敌人军部,也没有追到敌人的“头”。眼看已到长城线上的横岭了,再向前去就是镇边城,如果敌人从横岭上挤过去,出了镇边城,想再抓住敌人就困难多了。三连同志们心里着急,跑得更快了。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把敌人的‘头’拦住!”
突然,他们发现敌人挤成一团团,慌张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原来,从左侧平行追击的十师三十团和冀热察军区独七师一部,已经跨过了长城,在横岭石洞子一带把敌人的头堵住了,十一师尾追的部队,这时也赶了上来,切断了敌人的后路。敌人像一池死水,再也流不出去了。冀热察独七师奉命追击,连续跑步30多华里,赶到石洞子时,有3位同志吐血牺牲了。
敌人被解放军两头一堵,又有三连在敌人群里猛打猛冲,简直蒙头转向,丧魂落魄,不知东南西北,哪里是生路死路,只是拼命地向周围的小山沟里钻。三连追到一条几十米宽几百米长的山沟里,三面都是高耸的陡壁,像一条死胡同。当他们冲上去的时候,敌人早已一团团,一伙伙,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枪支,等待三连去收!
天快亮了,我们的大部队围拢上来。三连便向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敌人展开了政治攻势。解放战士张克勤、史文岳向敌人喊话:“我是在东北兴城被解放过来的,这边很好,你们缴枪不杀。枪是老蒋的,命是自己的。”在强大的军事压力之下,敌人争先恐后地走到我们战士身边,把武器放下。一会儿,武器堆的东一堆,西一堆,俘虏们也挤得这一群,那一伙了。三连清点了一下,共有3000多名。
12月11日清晨,吴司令和莫政委等,领着指挥所的人员,迎着初升的太阳,来到长城线上,正在巡视尚未打扫的战场,忽然后面传来密集的枪声。不一会儿,警卫排押着二三百名俘虏上来报告说:刚才从山沟里钻出来溃散的两营敌人,他们涌到路上,把指挥所和警卫排隔断了,警卫排一个冲锋,打了几梭子,这两营敌人就缴械投降了。
吴司令等继续向前走着,看见路旁有一个班在休息,莫政委问:“是哪一部分的?”“报告长官,是军部的!”那个班全体立正,战战兢兢地站在路旁。莫政委等一听答话不对头,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敌人,吴司令、莫政委等仍装作无事一般,叫敌人“坐下休息”,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吴、莫等一面掏手枪,一面悄悄告诉身边的参谋,过去缴了敌人的枪。沿途三三两两的敌人还是不少。四纵队的指挥所也变成战斗队了,一边走一边抓俘虏,开始叫俘虏们把枪栓取下来交给指挥所的同志们,让他们扛着空枪走。后来,俘虏抓得多了,枪栓指挥所的人也拿不动了,就让俘虏们把武器放下,空着手跟着走。这样走了20多华里,纵队指挥所抓的俘虏才交给了押送俘虏的连队,让他们跟着一长列一长列的俘虏队伍,往北回怀来去了。
横岭、石洞子一带的激战于11日8时结束,东野四纵在此次追击战中共毙伤敌284人,俘虏7831人,缴获汽车、大炮等大批战利品。
部分侥幸闯过镇边城的敌人在军长安春山的带领下,继续向马跑泉、白羊城东南方向逃窜……
东野十一纵队,在12月5日解放密云后经过两昼夜急行军,于7日到达延庆附近的前后八里店、孟庄一带集结。10日下午,先遣兵团命令十一纵立即出发,走山地取捷径直插水涧、白羊城一线,截断敌一○四军逃路。11日黄昏,十一纵到达水涧、白羊城一线,敌一○四军先头部队亦窜到水涧,解放军三十三师九十八团立即占领有利地形,给敌以迎头痛击。12日清晨战斗结束了,一○四军残部再次遭到毁灭性打击。据十一纵统计,共歼敌3319人,缴获大批枪炮、弹药。但在俘虏中没有发现军长安春山。
就这样,傅作义三个主力军之一的一○四军被解放军东野四纵、十一纵及冀热察军区部队协力歼灭了。
12月10日下旬,怀来敌一○四军向南突围,被我东北野战军第四、十一纵队全歼于横岭、白羊城地区。这是第四纵队在战斗中缴获的敌军汽车
后来,被追歼的一○四军军长安春山回忆当时被追逃的狼狈情景说:
到了深夜,我率队到达黄土洼,原来走错了路,本应向东南,我们却走了东北。向东南,是奔向门头沟;向东北,是走向南口和九峰山。南口已为解放军所占领,黄土洼距南口约25里。我们在途中并未遇到解放军,但后续部队并未赶上来,只好令军直属部队休息等待。我坐下来,倒在堰头便睡着了。约一小时后,醒来时,东方大亮,看见空中从西北向东南发射很多红绿色信号弹,判断是康、怀间解放军追了上来。我赶快把部队唤醒,继续前进。但部队仅走了十多里路,就花费了约两个多小时。这时大概是10点钟,官兵都乏得走不动。到了马跑泉附近,我认为说什么也应让部队休息吃饭,喝点水,否则便没有一点战斗力。于是我决心令部队休息吃饭。这里隐约听见我们来的方向有枪炮声,我派了一个骑兵班返回侦察。在这之前,我在途中已派过多次探骑,都是去了再不回来。我又命令通信营架起电台,与总部联系,报告我们的情况,要求派飞机支援。
大约是午后4点钟,解放军约1个营从高崖底的西山上向我们攻击。当时我身边的部队只有一个骑兵大队约200多人,警卫营还在我们后边约二里的另一个村内,只好令骑兵进行抵抗。我率副军长王宪章、参谋长郝勤福及参谋处若干人,向东山突围。
在突围前,据悉除第二五○师第九十三团一部由门头沟突围外,其余全部被解放军在横岭关以西至十八家子间截为数段,分别予以歼灭。
我向东山突围后,军属骑兵大队顺着马跑泉那条沟突出去。我只带了20多人,翻过东山,进入一条长沟,只见四面山头都有三五成群的民兵,注视着我们的去向。我们遇到村庄也不敢前进,因为这里是解放区,怕有民兵活捉我们。这时地图已经丢失,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只是盲目地在高山深沟之间乱窜,随从越来越少,最后踉踉跄跄走到妙峰山附近被解放军俘虏。这时我已伪装成伙夫,未被查出身份。解放军纪律严明,优待俘虏,看我年老,发给我回北平的还乡证和几元人民币作路费,我便乘机赶紧找捷径返回北平。
第一○四军原为救援而来,自己反而先被歼灭。傅作义在北平闻听两路援军一伤一亡,铩羽而归,第三十五军仍被围困在新保安,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面对郭景云一封接一封的求援电,傅作义无计可施,一律给予四个字的答复:“固守待援。”可是援军在何处?
指望援军解救成为泡影,郭景云急得抓耳挠腮,他几次召集幕僚们开会研究对策。这些幕僚们研究来研究去,认为在当前情况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抛弃汽车,徒步向南突围,如能逃进南山,就可以脱险;二是出其不意向大同方向突围,但途中桑干河流域都是山地,也不能要汽车。郭景云听了后连连摇头,否定说:“别的都好说,这400多辆汽车是傅总司令的命根子,不能不要。”
既然是无路可走,郭景云只好决定按照傅作义的命令,固守待援。他一面命令部队加紧整顿防务,构筑工事,一面不断到各师、团去训话,鼓励士气。郭景云总是对官兵们说:“大家要安心防守,要相信总司令,他决不会舍下三十五军不管。”
可是左等右盼,总也听不到援军的消息,官兵们都沉不住气了,郭景云无咒可念,只好搬出测字算命的一套玩艺儿来欺骗官兵。他对手下的军官们说:“为将者就怕犯地名。那一年,我们三十五军前任鲁军长在山西跟共军作战,有个地名叫‘破虏堡’,那天本该在那儿宿营,但因‘虏’与鲁同音,鲁军长一挥手,队伍又走了十多里,另找了个村子住下,别看这一字之躲,鲁军长胜了。”
郭景云越说越起劲:“今天我们守新保安,地名很吉利。我是长安人,我的儿子叫永安。长安、永安、保安,保证我们三十五军平安无事!弟兄们要有信心,我们一定能返回北平,这是天助我也。”
我军某部二营四连的战士,在炮火掩护下奋勇登上新保安城墙
然而,郭景云凭借这些鬼话并不能挡住解放军的进攻。自12月15日以后,解放军对新保安的攻击愈来愈猛烈,不但白天攻,晚上也攻。郭景云眼见援兵无望,便致电傅作义请示,准备利用夜间,把400辆汽车都浇上汽油,集中在一起放火焚烧,然后乘弥天大火率部拼死突围。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办法,傅作义犹豫再三,下不了决心,一来他舍不得那400辆崭新的美国卡车,二来害怕三十五军在突围途中被解放军全歼。最终,傅作义没有批准郭景云的突围计划,给他的复电还是四个字:“固守待援”。
华北第二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为了不使被围困的第三十五军官兵作无谓的牺牲,在发起总攻前给郭景云发出紧急劝降书。
郭景云军长暨三十五军全体官兵:
你们被围在新保安孤城,粮、弹两缺,援兵无望,完全陷于绝境,等待着被歼的命运。
傅作义大势已去,南口、通县、沙河、良乡、卢沟桥、丰台、门头沟、石景山、南苑、廊坊、唐山等军事经济要地,已经丢了,眼看北平、天津也保不住,就要全军覆灭。一○四军、十六军在怀来、康庄之间已大部被歼,一○五军也被我包围在张家口,同你们一样欲逃不得。傅作义既然救不了一○四军、十六军和一○五军,又怎能救得了你们?既然保不了北平、天津,又怎能保得了新保安、张家口?因此,你们不要想任何增援,你们不就是因为增援张家口而陷入重围的吗?一○四军、十六军不就是因为增援你们而被歼灭了吗?你们也不要幻想侥幸突围出去,本军对你们包围得像铁桶一样,而且东至北平,西至张家口沿途到处都是解放军,不要说你们没有长着翅膀,就是你们长着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你们更不要幻想你们所筑的那点工事能够固守,请问新保安的工事,比之石家庄、临汾、保定等处的工事如何?更不要说济南、锦州、长春、沈阳、洛阳、开封、郑州、徐州等等地方了。本军以压倒优势的火力,只要向你们集中轰击几个小时,或者更多一点时间,立刻就会使你们全军覆灭。
本军为顾念你们两万多人不做无谓牺牲起见,特向你们建议,立即向本军缴械投降,学长春郑洞国、新七军的榜样,本军当保证你们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和你们随身携带财物不被没收。本军所要求你们的,只要投降时不破坏武器,不破坏汽车和所有军事资财,不损坏全部文件等。如果你们敢于拒绝本军这一忠告,本军就将向你们发起攻击,并迅速干净全部地歼灭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此紧要关头,谅你们中当不乏能作聪明的人。时间不会太多地等待你们了,何去何从快快抉择。如愿接受本军建议,当即派负责代表出城,到本司令部谈判。
平张前线人民解放军司令员 杨得志
政治委员 罗瑞卿
12月18日
解放军的劝降书到了新保安城,被围困在城里的郭景云,仍然拒不出降,坚持顽抗到底。他命令新保安东西防区各部队,加紧修筑工事,准备固守。郭景云检查了各处工事后,甚为满意,十分狂妄地说:“让共军来吧!没有20天、30天,休想打进来。”但广大下级官兵,却普遍呈现绝望情绪,许多人发牢骚说:“死活快点,不要活受洋罪!”
自从郭景云被围以来,他几乎天天和傅作义通报联系。他一会儿接到傅作义要他突围的命令,一会儿又接傅作义要他固守待援的命令,前后矛盾,举棋不定,弄得郭景云昏头昏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12月20日夜,郭景云又接傅作义一个电令说:“决定明晨(21日)派30架飞机前往新保安,空投150吨弹药和给养。”又说:“本部对于解新保安之围,已有了妥善办法。”郭接电后,一夜通宵未睡,两眼盯着手表,看时针一点又一点的移动。到了21日早晨9点,郭却不见一架飞机的影子,急得几乎要发疯。当天下午1时,郭景云正在向北平总部发电报,埋怨傅作义不该骗他的时候,忽听新保安东关炮声如雷,连大地都被震得抖动起来。解放军发出劝降书,在等待3天之后,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开始攻城了。
“敌人不投降,就坚决歼灭它!”1948年12月22日7时10分,华北第二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接着156门大炮向新保安东关发动猛轰。一霎时,炮弹像雨点般落在方圆约100米左右的阵地上,5分钟就发射了8000多发炮弹,把东关城厢工事全部摧毁。9时许,四纵十一旅在东南面从炮火轰开的缺口首先攻入城内;接着,十旅以集团爆破炸开了东门相继而入,两旅巩固了突破口即勇猛向纵深发展。与四纵十一旅突破的同时,三纵九旅亦从西门实施突击,在四纵的策应下,爬梯突入城内,迅速打到鼓楼以西。这时,二十一团亦爬梯入城,这两支先头部队不顾街头堡垒和房顶火力的压制,三五成组地向敌一○一师防区勇猛穿插,将敌一块块分割,一个个吃掉,从房上打到房下,穿墙破壁,逐院争夺,枪炮声,军号声,响成一片。敌一○一师师长冯梓见势不妙,即命其属下打起白旗投降。
打到下午3时,解放军多路人马的攻击矛头指向郭景云的三十五军军部,这时枪炮声、喊杀声震撼着郭景云军部所在的半个城区。郭束手无策,在军部里紧张地向北平总部发电报,报告解放军已拥入城内,并表示他本人决心战死在新保安。这个电报还未发完,一个解放军战士已经爬到郭景云军部的屋顶上,一梭子子弹打掉了无线电天线。郭一见连忙躲入掩蔽部,其他幕僚人员顿时乱作一团。郭景云这个战争狂徒,见大势已去,急忙命令副官说:“快去推汽油桶!推到掩蔽部门口点火。”郭打算把自己和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等人,全部关在掩蔽部里烧死。军部政工处长张鸿恩,一见急忙说:“我去看看!,就一个箭步跑出去,令人把汽油桶移走了。郭景云一见火烧不成,乃拔出手枪自杀身亡。副军长王雷震、参谋长田士吉等人束手作了俘虏。至此,号称傅作义“王牌”主力的三十五军,以及张家口随军东下的国民党党政人员,共两万多人,只经过11个小时的激战,就在新保安全部被歼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