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苑神色慌乱的看向了凌路隐。
凌路隐的脸色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沈轩声音越发和缓,“勇毅候夫人看向侯爷,莫非斟什么茶还要路隐决定?”
“陛下!”李清苑立刻回过神,跪了下来,双眼含泪,似是完全经受不住这个压,颤抖着身子。
她梨花带雨,双眉蹙起,嘴唇张嘴想说,却又倔强的咬牙,眼中泪花闪闪,让人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拥在怀中。
似乎是完全受不住了,她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但仍不住颤抖的身子,还是告诉了大家,她有多么的害怕。
众位夫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雨前龙井莫非冒犯了陛下不成,或者是有什么忌讳。
有些夫人开始寻思着,府里的雨前龙井是不是应该要丢了,免得惹陛下震怒。
低着头的李清苑翻了一个白眼,这皇上想要干啥,让自己斟这茶,不就是想要吓自己一下吗?你要喝这茶,我给你随便泡,你还能认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以自己表现出来的性格和见识,面对这滔天的欺君大罪,肯定是心神俱乱的跪下认错,这样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该死的,又给她加了不少工作量。
她完成三个任务后,一定要申请加班。
“陛下,”凌路隐这时站了出来,神色冷静,“清苑虽然学过茶,但学的浅薄无比,担心损坏了陛下的心情,所以有些惊慌,还请陛下恕罪。”
“原来如此,”沈轩看了一眼凌路隐镇定的神色,心中暗叹,不愧是勇毅候。
眼睛又瞥向跪着的李清苑道,“是这样吗?”
“是,”李清苑缩着脑袋,点了点头,眼睛悄悄的瞥了一眼陛下后,又立刻收了回去,看起来让人又可怜又好笑。
沈轩摇摇头,“侯夫人当朕是洪水猛兽不成?既然侯夫人担忧这个,那就随便泡一杯茶吧。”
闻言,他见李清苑松了一口气慢慢站起,真是天真,以为他真的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吗。
和她那般相像的人带着点愚蠢的天真,和她倒是有些相似,如果能和清芸的识大体合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李清苑随意的泡了一杯茶,过程干巴巴的,和李清芸完全不能比,更不用谈能得到众人的夸赞了。
因为之前的原因,别人也没说什么。这次李清苑泡茶,便顺畅的过去了。
经过这一遭,大家都没了兴致,因为陛下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一点都不知道,只能战战兢兢小心的陪着陛下。
陛下可能是看出来了,就道有事需处理,带着清芸出去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后,也纷纷散去。
李清苑随着凌路隐,一路上,她几次靠近他,想要和他说话,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凌路隐的神色难看,脚步加快,浑身弥漫着低沉的气压,仿佛乌云笼罩其中,让人害怕。
她小跑着跟上凌路隐的脚步,也只能勉强跟上,一时也顾及不到其他人奇怪的神色了。
待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内,李清苑已经气喘吁吁了,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看起来分外娇丽。
凌路隐看着她这副眼若春水,香汗淋漓的模样,想到有时候在军营中听到的荤话,“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内心疼爱。”
想到陛下今日的表现。
“你们先下去!”他冷声道。
见他脸色极为可怖,徐侍卫和梨儿俱是吓了一大跳,侯爷这副架势看着想要杀人一般。
抵不住这气势,他们二人立刻出去了。
出去后,梨儿回过神来,满脸担忧道,“徐侍卫,侯爷不会杀了夫人吧。”
徐侍卫摇摇头,“应该不会。”
夫人还有其作用,侯爷不会杀了她的,他面带担忧,只不过,夫人可能要受一些苦了。
这般脾气骇人的侯爷,他只在清芸女官进宫的那日,才在侯爷身上看到过,当时,侯爷斩了不少人的脑袋。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宽敞的营帐内,里面的摆设处处可见小女儿柔软的心思,其中软垫,衣服,首饰,和之前相比,快要将帐内填满了,
凌路隐难看的面容,还有浑身让人害怕的气势,却将这些全部压了下去。
他步步逼近,英俊的神色之间有些狰狞,高大的身躯压倒一切,让人有些害怕。
李清苑忍不住退步了一下。
“那天夜里,你还有没有做些什么?”
李清苑慌乱不解,眼中含泪,“侯爷,妾身没有做什么啊?”
“若是没有做什么,那他怎么会几次三番照顾于你?”
之前,在狩猎时,陛下又送给她猎物,又在遇刺时将她带在身边,他就觉得奇怪了。
但他想着陛下身边已经有了清芸,李清苑就算容貌有些美,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所以只是稍微有些疑惑,也没放在心上。
这次不一样,陛下先让太妃赏赐,给她荣光,后来又逼问自己为何让清苑为清芸受难,这明晃晃的特殊,让他想忽略也忽略不得。
他盯着她的面容,皮肤白皙似雪,虽然不清冷,却又带着妩媚之意,尤其一双杏眸,执着的看着人的时候,简直要把人的心神都要摄过去。
明明心有所属的他,近段日子也她所迷惑,为她喂药,引她欢心,甚至连心思也放在她身上几分。
他看着营帐内的东西,这个营帐内的暖炉,首饰,珠宝,新添置的,俱都是他最近赏赐给她的。
凌路隐看着这些,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侮辱,他本以为她爱慕极了自己,却没有想到这爱慕还带着一丝外心。
“侯爷,”李清苑忍住畏惧上前,“妾身真的没有骗你。”
他掐住了她的脖颈,白皙细腻的脖颈向柔软的白玉,又沁着香气,当真是活色生香。
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鹌鹑模样,这一切明晃晃的告诉着他,这个他以为的工具人,实际上是一个众人觊觎的美人!
手里柔嫩的触感,让人忍不住一碰再碰。
凌路隐的神色一变,而后将她摔倒在地。
看了她一眼后,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徒留李清苑倒在地上,无声的流泪。
耶!李清苑心道,虽然不是因为欺负了他的心上人而被他冷落,但这一遭,确实表示着他对自己的愤怒,又完成了任务!
这时,梨儿脚步慌乱的走了过来,“夫人,你快快起来。”
看见夫人脖颈上青紫的淤痕,更是吓了一大跳。
“夫人,奴婢这就为你找药。”
明明之前两个人欢欢喜喜和和乐乐的拜见陛下,怎么回来,就这样喊打喊杀了啊。
李清苑立刻收起心思,摇摇头,面上眼泪不住的流着,“梨儿,我该怎么办啊?”
似乎要将自己的眼睛哭瞎一般。
……
这厢,李清芸到陛下面前,跪了下来,趴伏在地上,卑微至极,“请陛下饶恕奴婢的罪过。”
“清芸,”沈轩将批阅奏折的笔慢慢放下,“你该知道朕最讨厌别人欺瞒了。”
李清芸立刻抬起头,不复之前的镇定,反而变得极为慌乱,“奴婢只是想着,这件事会坏了陛下的心情,所以才斗胆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她哭的极为厉害,可是上面不为所动。
突然,上面传来淡淡的声音问道,“那你还有什么隐瞒朕的吗?”
李清芸闻言一惊,而后立刻道,“陛下,其实这次狩猎,”她将原委说了一说。
“所以你就以小时候的恩情为要挟,让凌路隐用计让李清苑代替。”
“是,”李清芸倔强道。
凌路隐见她的神情,琢磨着,看来她不知道凌路隐的谋划,当他知道路隐竟然想要狸猫换太子,也是惊讶至极。
他舍得下功夫找神医,按道理,这场好戏他该好好瞧着的。可那个女子一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处处和她不同,但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相似的地方不同,这样的大药服用了或许是香消玉殒,那自己就不用看着与她极为相似的那张脸,就这样,爱慕的看着别人。
或许,他微微俯下身,自己应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不要丧命。
想来,路隐也应该知道他的心思。
“你先下去吧。”
……
第二日,就是大家启程回京城的日子,天色大好,风也只是微风,吹在人身上,也不那么冷。
见马上要出发了,还是不见凌路隐的身影,“侯爷去哪里了?”李清苑问道。
“夫人,我们也不知。”一旁的侍卫道。
这厢,李清苑正焦急的时候,却见周公公带着人过来了。
“是勇毅候夫人吗?”周公公笑着道。
周公公见这位夫人,果然和清芸女官有几分相似,或许是之前见过自己,她的身子一僵,面带警惕又努力保持镇定道,“请问?”
“夫人唤我周公公就好,路途遥远,太妃有些寂寞,想唤几位夫人陪伴,不知夫人可否?”
李清苑摇摇头,“这不用了。”
“这倒是让属下不好做了。”周公公仍然笑眯眯道,但是语气不由拒绝。
李清苑立刻瑟缩了一下,但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一时只能不语。
见此,周公公就知道这位夫人的性子了,果然是一个愚蠢却又直白的性子,而这样的性子,只要别人一坚定,她就抗拒不了。
干爹交给自己的任务肯定能完成了。
这时候一直不见踪影的凌路隐走了过来,英俊的脸色冰冷至极,他今日穿着深蓝色的骑装,显得整个人深沉了许多。
“周公公过来所谓何意?”他的态度阴沉。
“原来是凌小侯爷,”周公公看见他这副样子,也是一怔,没有想到凌小侯爷这个时候过来了,之前不是得知消息,他回去了吗。
他可是怕这位侯爷的,一时讪笑道,“这不路程遥远,太妃想着有人陪伴,所以让奴才过来找一个伴儿。”
“太妃一向不是喜欢其他几位夫人吗,本候看其他几位夫人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就让她们过去如何。”
“是,是,”周公公闻言,一时也不敢勉强。若是自己的干爹过来,兴许还能借着陛下的威视,让勇毅候同意。
但这次怕是不行了。
于是,立刻缩着脑袋回去了。
“你,”李清苑看着他的面容,他一向锐利的眼下青黑一片,似乎好久未睡,整个人带着一丝低沉,却又更加迷人。
“侯爷,昨夜里事物繁忙吗?”李清苑不由得问道。
“上马吧。”他淡淡的说道。
虽然和之前相比,面无表情,可是他能够和她说话,就已经让她很欢喜了。
所以她立刻欢喜的登上了马车。
这厢曹公公,从周公公那里得到消息后,就立刻告知了陛下,“陛下,李清苑夫人并未过去。”
“哦,”沈轩在玄黑的马车里坐着,越发显得光风霁月,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的翻阅着自己的书后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看来还是执迷不悟。
“是。”曹公公见陛下这副模样,便也退下了。
小周公公见干爹下来了,立刻问道,“干爹,陛下是对那位勇毅候夫人有几分?”
后面的话他并未说出口。
曹公公打了他的头一下,“莫要妄言!”
“可是,都这般了?”小周公公愤愤不平。
“之前,陛下对清芸姑娘不也是一样吗?”
当时,清芸女官刚进宫,受了一顿欺负,陛下看见了,立刻将那一批人全部打入冷宫,甚至责罚了一位二品的诰命夫人。
而后更是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奉茶宫女的李清芸提到了自己的身边,赐宫苑居住,俸禄也似宫中的昭仪娘娘,除了没有娘娘的身份,什么都给了。
这般的荣宠,才让众人以为陛下要娶清芸女官,现在才过了多久,就这般冷淡了。
这勇毅候夫人,还比不上当时的清芸女官呢,充其量就是有了一丝兴趣。
自家陛下虽然看着温和,实际上兴趣就是有时来了,不久又会消散,这勇毅候夫人也就是另外一个猎物而已。
不过,陛下又有一个猎物,总比之前那段死气沉沉的样子好。
这厢上了马车,马车内只留凌路隐和李清苑二人。
马车一片寂静,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
“侯爷,要不要喝一些茶”李清苑鼓足勇气问道。
“嗯,”凌路隐点了点头,手接了这杯茶。
两人的指尖微微相触,一阵酥麻。
李清苑脸红了起来。
凌路隐看向她。
虽然和陛下并不是一起长大的,但两人之间也算是相知甚多。
陛下知道了自己的算计,也知道了自己的阴谋,可他没有挑明。
或许是因为他对清芸没了兴趣,或许是因为李清苑让他一时有了感觉。所以,他用这个举措告诉自己,不需到李清苑服用大药,被神医彻底改变容貌的那步,可以现在就进行替换。
以他的威望,别人就算知道了有蹊跷,也不敢言明。他就是这般狂妄。
可,凭什么。
他虽然是陛下的臣子,但他更有自己的骄傲,他已经让了自己的心上人一回了。难道现在还要把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让给他,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陛下或许会在空闲之余,使一些手段,让她离心。
但他看着李清苑精致的侧脸,论迷惑女人,他一个年轻力壮的还比不上比自己大了五岁的人吗。
更不用说这女人在寺庙别院里,就忍不住寂寞破了身子,可见比起那个“老头子”,自己更得她看重。
就算要换,他得到的也只能是一个神志全无的女人!
(二十五岁的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