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一年后的某一天——
那是一个夜晚,史蒂夫·麦克斯流着血。
他躺在他那个种植园家的露台桌上,双臂张开。他的腿也是如此,他的四肢被尼龙线捆了起来。
他的脸因为被打而肿了起来,一只眼睛被浮肿而堆积的眼皮挤得闭着,眉骨肉一片。另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下方的脸颊上有一道小的切口(伤口并非刚刚形成,它已经成为一道粉色的疤痕,紧贴在古铜色的皮肤之上)。他的嘴唇分裂,他的牙齿有的被损坏,有的已经没了。他的舌头看起来如同一条得了重病的鱼从一片惨遭损毁的珊瑚谷——也就是他的嘴里——伸出脑袋。
火炬群岛的四周一片黑暗。
有人和他在一起。
一个身穿深色外套的人,兜帽遮得非常严实。
他站在那里,拿着两样东西。第一个东西是一个小巧的口袋刀,第二个东西是一张白色的复印纸。
那个在阴影之中的人举起小刀,插进了史蒂夫·麦克斯脖子的一侧——刀片插得不深,只是一个快速的进出动作,仿佛他只是想按一下啤酒桶上的按压键一样。刀刺中了脖颈,戳出了一个小洞。
血液开始像饮水机里的水一样汩汩流出。
史蒂夫·麦克斯惊声尖叫。
那个人取出一张纸,把它紧紧贴在那个被打男子裸露的胸膛上。
他用刀锋利的那一侧将纸固定在那个人的胸膛之上。
刀片嘎吱嘎吱地向下滑至胸骨。
刀片并没有快速插进、拔出。但那把小刀已不见刀刃,只剩剑柄留在外面。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史蒂夫的尖叫被切断,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他的生命开始褪色消逝。
那把刀看起来很是眼熟。那把刀属于米莉安·布莱克。这是她的刀。那把带锁的小刀。
史蒂夫·麦克斯已经死亡,那个阴影中的人用两个戴着手套的手指——食指和中指——蘸了蘸从他脖子里喷涌而出的血液。
被血浸湿的手指开始在纸上写字。
你好
蘸,蘸,蘸。
米莉安。
然后将食指单独伸回血泊之中——现在血液正从露台桌的边缘溢出,如同红色的瀑布一般——然后绘制出两个词之间的最后一个小小的逗号。一个好奇、深红色的卷曲。
你好,米莉安。
史蒂夫·麦克斯被自己心脏喷涌而出的血液泡沫呛了一口。
然后,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