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迷雾散开后,他们重新回到人体冷冻公司的仓库。
那些巨大的玻璃纤维舱看起来像一块块纪念碑。其中有一个似乎要比其他的小些,也更新一些。
“我们要看什么?”维克多问,“这是未来吗?”
多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开了,杰德走了进来。他后面跟着格蕾丝。格蕾丝穿着一件棕色的大衣。她走得很小心,每一步好像都看得很仔细。
“那是你妻子吗?”萨拉小声问。
维克多咽了咽口水。他看到格蕾丝用手捂住了嘴。他无法判断她是在为他祈祷,还是在掩饰对这个地方的厌恶。
“就是这个?”她问。
“他自己坚持的,”杰德揉着耳朵说。“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
格蕾丝用臂膀抱住自己,不确定自己应该靠近一点,还是离那东西远远的。
“能看到里面吗?”
“恐怕不行。”
“但他的尸体在里面?”
“病人。”
“什么?”
“我们称之为‘病人,’而不是‘尸体。’”
“什么?”
“请原谅。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两个人尴尬而沉默地站着,空气里只有轻微的电流所引发的机器震颤声。最后,杰德清了清嗓子,说,“好吧……你一个人待一会。你可以坐下来。”
他指了指那张芥末黄的沙发。维克多摇着头,像是要阻止他。他突然觉得很尴尬,不单是因为他在死亡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还因为这地方让他妻子坐的椅子太廉价太糟糕了。
格蕾丝没有坐下。
她谢过杰德,看着他离开。然后她慢慢地走近冷冻舱,手指轻轻滑过纤维玻璃的表面。
她张开嘴唇,艰难地呼吸着,肩膀塌陷下来,人好像一下子矮了几英寸。
“格蕾丝,没关系的。”维克托脱口而出,“这……”
她用拳头敲打起那个玻璃纤维舱。
她不停地敲打。
然后她开始踢,那么用劲,差点让自己摔倒。
平静之后,她吸了吸鼻子,走向出口,那张芥末黄的沙发她看都没有看一眼。
门关上了。仓库里死一般寂静。那寂静像是冲着维克多来的。多尔和萨拉看着他,但他转过脸,像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和死亡的竞赛中,他选择了相信科学家,而不是自己的妻子。他没有留给她最后告别的机会。他连一具尸首都没有留给她。这让她如何悼念他?他很怀疑她是否会再到这个地方来。
他瞥了一眼萨拉,萨拉低头看着地板,好像很窘。
他转向多尔。
“给我看看吧,”维克多悲伤地说,“如果这方法成功了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