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站在钟表店门口,看着门上所画的太阳和月亮。
她觉得应该就是这里了,虽然店门口并没有招牌。
她走进店里,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家博物馆。哦,老天,他们不会有我想买的,她心里说。看看这些旧东西。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一头白发,戴着窄框眼镜的店主看起来像她两年级时的一个化学老师。他和那个老师一样也穿着背心。
“你们有——大概你们这里没有——但是就是那种手表,我想。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生产那种手表,但是……”
老人举起一个手掌。
“让我找一个懂这些事情的人来,”他说。
他从柜台后找出一个表情严肃的人。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穿一件黑色套头衫。萨拉觉得他还算挺帅的。
“嗨,”萨拉说。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是电影里的一种手表。你们可能没有……”
十分钟过去了,她还在解释。
她所说的没有多少是关于手表的,更多是关于伊森和她为什么觉得这会是样好礼物。柜台后的这个人很好讲话。他非常有耐心,而且似乎一贯如此。(他的老板一定对他很宽容,萨拉想。)她既不能对妈妈讲伊森的事情,学校里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讲(伊森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俩的事,她自然也就这样做了),现在能够向一个局外人倾诉,解释他们的关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而且几乎是新鲜有趣的经历。
“有时候他挺闷的,”她说,“我发给他短信,他也不是都回的。”
那人点点头。
“但我知道他喜欢这部电影。那个手表,我觉得好像是三角形的?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人又点点头。一只布谷鸟钟响了。因为五点了。布谷鸟钻出来鸣叫五下。
“哦,哦,够了够了,”萨拉说,用手捂住耳朵。“让它停下来。”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好像她身处险境。
“怎么了?”萨拉说。
布谷鸟叫完了。
让它停下来。
两人尴尬地沉默着。
“那……,”萨拉试图打破僵局,“如果你能挑些手表给我看看,或许我能告诉你是不是我想要买的那种?”
“好主意,”店主插嘴道。
那个人走进商店后门。萨拉在柜面上敲打着手指。她看到收银机旁有一个珠宝镶嵌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怀表,怀表外壳上绘着图画。看起来是样很贵的东西。
那个人又出现了,拿着一个盒子。盒子上有张电影《黑衣人》的海报照片。
“哦,我的上帝,你们居然有?”萨拉激动地说。
他把盒子递给她,她打开。里面是一块三角形的,线条流畅的黑色手表。
“是的!我太开心了。”
那个人斜着脑袋说,“那你看起来为什么这么悲伤?”
“呃?”萨拉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她转头去看那个店主,他看起来有些尴尬。
“他对于手表很在行,”店主带着道歉的口吻小声说。
萨拉努力不去理睬这个问题。谁说她悲伤了?再说了,她悲不悲伤不用他来关心。
她低头看到了盒子上的价钱。二百四十九美元。她突然感觉很难受,想要快快离开这个地方。
“好吧,我要了,”她说。
那个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伊森,”他说。
“怎么了?”
“他是你丈夫吗?”
“什么?”她尖叫起来,又忍俊不禁,“不,上帝。我还只是个高三学生。”
她往后捋了捋头发。她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们或许有一天会结婚。我想。但现在……他只是我的男朋友。”
她还从来没有用过“男朋友”这个词,而且就在那个瞬间,她突然对自己在意起来,就像穿着短裙走出更衣室那一刻的感觉。那个男子也笑了。她原谅了他刚才说她悲伤的古怪评论,因为他让她说出了那个让她感觉非常美妙的词,“男朋友,”她很想把这个词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