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瑞吉是位于蒙特利尔和美国边界之间的一个农业带。它是由山丘和山谷组成的,黎赛纽河在这里蜿蜒而过,圣劳伦河沿岸勾勒出了它的轮廓,这片区域有很多的公园和绿地。这附近有加拿大南部的博舍维尔镇,环绕着圣布鲁诺山,它的中心地带是一座名叫圣海莱尔的高山。这里的游客们是冲着大自然、农产品、骑脚踏车休闲、滑雪和高尔夫运动来的。
阿拜·圣玛丽·内吉修道院坐落在亚马斯克河的岸边,圣海尔圣斯镇的北部,位于圣西蒙、圣胡各斯、圣裘德以及圣巴纳比·苏丹围成的梯形的中心。
蒙特瑞吉一带里也挤满了圣徒。
第二天早上9点半,我开车从双向通行的一条乡间小路上转行到了一条更窄的铺砌路上,这条路有半里的路程绕过了一个果园,然后急拐弯绕到一座很高的石头墙面前。墙上小心翼翼挂着的牌子告诉我,我找到了僧人们的所在地。
修道院延伸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坪上。很多参天的榆树在院中投下了阴影。这个地方是用魁北克的灰石建成的。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住着抑郁病人的教堂一样。从院子的三个边上伸出巨大的房翼,从房翼中伸出辅翼来。一个四层楼高的圆塔,矗立在最东边的房翼和教堂礼拜处的连接点上,它最西边的房翼上有一个华丽的方形尖项。圆塔上的一些窗户是拱形的。其他的窗户是方形的,紧紧关闭着。几个外屋立在教堂的主体部分和它背后的玉米田以及河流之间。
我看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棒槌学堂·出品
从旅途中,我得知很多修道院都有经济上的特权,它们生产售卖一些烤食、奶酪、巧克力、白酒、素食和一些做礼拜用的物品。一些来此参观的宿主在此寻求心灵上的安宁。
但是这里的修士们看起来并不愿意和外界接触。我没有看到门口铺鹅卵石来欢迎游客。这里没有礼品店。门口也没有停着一辆车子。
我把车子停到了这栋建筑物前,但是修道院里没有哪位看起来像是在欢迎我或者要上前来质问我。
我泡在网上的时候还知道了圣玛丽·内吉的僧人们早上4点就起床了,做几圈祷告,然后从8点工作到正午。我本来计划赶在他们早上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到这里拜访。
现在正是2月,此时没有苹果或者谷物。除了麻雀和地上的松鼠,这里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我走出了车子,轻轻地关上了车门。这一类地方要求要保持安静。一扇橙色的门通向圆塔的右边。我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这时,一个僧人绕着房翼的最远端走过来。他披着有帽子的棕色斗篷,穿着短袜和便鞋。(在西方,修道士也称为僧人?——批注)
这个僧人看到我的时候没有停下来,还是继续朝我的方向走来,但是走得更慢了,好像是要给自己点时间来好好打量这个他偶然遇见的人。
离我有三码的时候,他站定了。他好像某个地方受了伤,左边的脸看起来很松弛,右眼睑低垂着,他的右边脸颊上有一条灰色的斜线。
这个僧人看看我,似是没有说话。他的头皮上竖着些头发桩,下巴很尖,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就好像一幅骨骼图一样。
“我是特普伦斯·布伦南博士,”我说,“我到这里来想找赛维·莫瑞斯纽先生谈谈。”
他一言不发。
“我有点急事。”
还是不说话。
我拿出了我的法学和法医学实验室身份卡来。
这个僧人看了看我的身份卡,但是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早已预料到我会受到冷遇,我把手伸到挎包里,拿出一个装着凯斯勒照片副本的密封信封,向前走了一步,然后递了出去。
“请把这个转交给莫瑞斯纽神父。我相信他会见我的。”
一只吓人的手从长袍中颤颤地伸了出来,抓走信封,做了个让我跟着走的手势。
这个僧人领着我穿过了橙色的门,穿过一个小小的门廊,下到了一个镶嵌得很华丽的大厅里。空气中的味道闻上去和我小时候在乡镇小学读书时每个星期一早上闻到的味道一样。那是一种湿羊毛、消毒剂和木头抛光剂的味道。
走进一个图书室,我的带路人做手势让我坐下。伸直的手掌暗示我应该待在这里。
这个僧人走了以后,我打量着我周围的环境。
这个图书馆看起来像是从哈里·波特电影中搬下来的一样。黑色的窗格、铅色的玻璃橱柜,旋转楼梯延伸到第三层的架子上去。这里用了很多木头,木头的用量足够毁掉英属哥伦比亚的一片树林。
我看到了8张长桌子,12个有卡片目录的抽屉,抽屉上还有小黄铜把手。在这里没有看到电脑。
第二个僧人进来的时候,我没有听到声音。他已经站在那里了:“布伦南博士?”
我站起了身。
这个僧人穿着白色的法衣和棕色的大罩袍。这个罩袍上有垂直交错的杂色布块。他没有戴斗篷。
“我就是赛维·莫瑞斯纽神父,是这里的修道士。”
“我很抱歉没有通知您一声就来拜访。”我伸出我的手。
莫瑞斯纽微笑了,但是仍然缩着手。他看起来很苍老。但是比第一个僧人看起来气色好得多。
“你和警察一起工作?”
“我在蒙特利尔法理学实验室工作。”
“请!”莫瑞斯纽做了个和前一个僧人一样的手势:“跟我走。”说的是英语,但是有浓重的魁北克口音。
莫瑞斯纽领着我重新走进那个走廊,穿过一片很大的空地,然后到了一个很长、很窄的大厅里。走过几十扇关闭的门,我们进入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办公室的地方。
莫瑞斯纽关上门,又做了那个手势。
我坐了下来。
和图书室相比,这个房间比较简朴,白色的墙壁、瓷砖地板、朴素的橡木办公桌、标准的金属文件柜。惟一的装饰是桌子后面放着的一个耶稣受难十字架和挂在一排文件柜上方的那幅油画。画面里耶稣正在和天使说话。它看上去比挂在桌子后面的十字架要让人舒服得多。
我看看油画又看看那个十字架。一个句子从我脑中蹦了出来:死前和死后。这种想法让我感觉自己有点亵渎神灵。
莫瑞斯纽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把我拿给他看的照片副本放在记事本里,把手指搭在一起,看着我。
我等待着。
他也等待着。
我继续等着。
我赢了。
“我想你已经见过艾弗拉姆·弗瑞斯了。”
“见过了。”
“艾弗拉姆叫你来找我的?”
看起来莫瑞斯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的。”
“艾弗拉姆想干什么?”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喜欢做我必须要做的这件事情。
“我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坏消息,神父先生。艾弗拉姆·弗瑞斯两个星期以前被谋杀了。”
莫瑞斯纽的嘴唇动了动,默念了句祷文,他的眼睛落到双手上。当他抬起头时,他的脸上笼罩着一种我经常能看见的神情。
“谁干的?”
“警察正在调查。”
莫瑞斯纽向桌子前面倾了倾。
“有什么线索吗?”
我指着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一个叫凯斯勒的人给我的。”我说。
他没有反应。
“您熟悉凯斯勒先生?”
“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这位先生?”
我说了我印象中的这位凯斯勒。
“对不起,”莫瑞斯纽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神没有带着任何色彩。“你的描述可以对应到很多人。”
“您是说有很多人都有这张照片?”(最喜欢这种诙谐、睿智的对话,日本的那些推理小说和这没法比——批注)
莫瑞斯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会到我这里来的?”
“我是从约西·兰纳那里得知您的名字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约西还好?”
“很好。”
我把凯斯勒关于那张照片所说的话告诉了莫瑞斯纽。
“我知道了。”他弯曲着手指,在记事本上轻轻敲打着。有一刻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张照片副本上,然后又转移到了我右边的那幅油画上。
“艾弗拉姆被人从脑后射击而亡,用的是执行死刑的射击方式。”
“够了。”莫瑞斯纽站起身来,“请稍等。”他给了我个手势。我开始感觉自己像个小女孩一样。
莫瑞斯纽匆匆忙忙走出了房间。
5分钟过去了。
下面大厅里某个地方的钟发出当当的声音。除了钟声,整座大楼静悄悄的。
10分钟过去了。
我觉得很无聊,于是站起身来走过去看那幅油画。我原来想的错对参半。帆布上的油画和那个十字架并没有组成一个“之前和之后”的顺序,原来我把顺序弄颠倒了。
这幅图画描述的是复活节的早晨。四个人站在坟墓旁边。
两个天使坐在一个打开了的石头棺材上,一个女人,很可能是玛利亚·马格勒尼,她站在两个天使之间。右边是站立着的耶稣。
就像在图书馆里一样,我没有听到莫瑞斯纽进来的声音。我感觉到他的时候,他正绕过我身边,手中抱着一个两到三英尺长的箱子。他看到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脸上的表情变柔和了。
“那很美,是不是?它比大部分关于复活节的仿制品要精细多了。”莫瑞斯纽的的声音和一开始完全不同。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爷爷正在把图片给孙儿看一样。
“确实很美。”这幅画给人一种天堂般的感觉,它确实很美。
“爱德华·布伦琼斯,你知道这个人?”莫瑞斯纽问我。
我摇摇头。棒槌学堂·出品
“他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一个艺术家,也是罗塞蒂的一个学生。他的很多油画作品都让人有一种近乎梦境的享受。这一幅图的标题是:复活之晨。它完成于1882年。”
莫瑞斯纽的目光在这幅画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的下巴绷紧了,嘴唇也抿了起来。绕过了桌子,他把箱子压在记事本上,然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了。
莫瑞斯纽停了一会儿,整理着他的思绪。他再说话的时候,声调又和以前一样严厉了。
“修道士的生活是一种独处、祈祷和学习的生活。我选择了过这样的生活。”莫瑞斯纽慢慢地说着,在不需要停顿的地方也做了停顿。“为了我的誓言,我不愿意被牵连到政治和世俗的利害关系中去。”
莫瑞斯纽把一只长满了老人斑的手放到箱子上面。
“但是我不能不管这世上的事。而且我不能漠视我的友情。”
莫瑞斯纽看着自己的手,仍然沉浸在内心的挣扎中。那是关于事实或是勇气的挣扎。
也许是关于事实的挣扎。
“这些骨头是从耶稣基督教博物馆来的。”
我心头一亮。“这些骨头是约西·兰纳偷出来的。”
“是的。”
“您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久了?”
“很久以前了。”
“您答应把它留下来给艾弗拉姆·弗瑞斯?”
他困难地点点头。
“为什么?”
“那么多的‘为什么’了。为什么艾弗拉姆坚持要我把它留下来?为什么我答应了?为什么我和他一起做了这件不诚实的事?”
“从艾弗拉姆开始说吧。”
“艾弗拉姆从约西那里收下了这具骸骨,因为他忠诚于约西,也是因为约西告诉他,如果这具骸骨重新被发现,将会引发一场极大的变故。把这些骨头运到加拿大以后,艾弗拉姆把它放在自己的仓库里藏了几年。最后,他不安了。不只是不安,是恐慌了。”
“为什么?”
“艾弗拉姆是个犹太人。这些都是人类的遗骸。”莫瑞斯纽抚摸着箱子说。“而且……”
莫瑞斯纽的头发突然竖了起来,光线从他眼镜下的一只镜片上反射过来。
“谁在那里?”
我听到了轻微的布料发出的沙沙声。
“甫瑞尔·马瑞克?”莫瑞斯纽的声音变得很尖厉。
我转过头去,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这个伤疤脸的僧人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抬起了他完整的那截眉毛。
莫瑞斯纽摇了摇头说:“自由放任!”然后离开了办公桌走到门口。
那个伤疤脸僧人鞠了一躬退出门外。
那个僧人步履蹒跚,莫瑞斯纽大步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艾弗拉姆变得很不安。”他重新坐回去的时候,我提醒他继续讲下去。
“他相信约西的想法。”这时候一片肃静。
“也就是说,这具骸骨是基督耶稣的遗骸?”
莫瑞斯纽轻轻地扫了一眼油画,然后又垂下了眼睛。他点点头。
“你相信?”
“相信?不,我不相信,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冒险。如果艾弗拉姆和约西所说的一切是真的,那该怎么办?耶稣基督不是死在十字架上又该怎么办?那将是基督教徒们的丧钟啊。”
“这将会破坏整个基督信仰中最基本的原则。”
“是这样的。基督教的信仰是建立在我们救世主的死亡和复活之上的。相信耶稣的受难和死亡是信条的关键,有10亿个灵魂在用这些信条塑造着自己的人生。10亿个灵魂啊,布伦南博士。这种信仰的崩溃带来的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
莫瑞斯纽闭上了眼睛,沉浸在想象中。我只能猜想,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推论。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声音变得更大了。
“艾弗拉姆和约西很可能是错的。我不相信这堆白骨就是耶稣基督的遗骸。但是如果报社对这个故事刨根究底呢?要是当今的垃圾大众媒体把它们恶心的镜头对准进来,把它们的灵魂出卖给6点新闻档的一大部分观众了呢?接下来发生的论战本身就是一个大灾难。”
他没有等我回答,继续说:“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10亿人将会因受到伤害而痛苦。信仰会被推翻。精神上的伤害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基督世界将会陷入危机。那还没有到头,布伦南博士。无论人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基督教都是一种强有力的政治和经济力量。基督教堂的瓦解将会异致全球性的剧变、不稳定,以及世界范围内的混乱。”
莫瑞斯纽用一只手指戳向空中:“西方世界的文明将会从根本上被撕裂。我后来相信了这点。我现在甚至更相信,伊斯兰的极端主义者将会推行他们的宗教狂热主义。”
他的身子向前倾了倾:“我是基督教徒,但是我研究过穆斯林的信仰。我也密切地观察过它在中东的发展。就算是在当时,我也看到了不安和危机的迫近。你还记得慕尼黑的奥林匹克竞赛吗?”
“巴勒斯坦的恐怖分子绑架了部分以色列参赛团队成员。那十一个运动员全都被杀死了。”
“那些绑架者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中的一支,他们被称为‘黑色9月’。其中三个被逮捕了。一个多月后,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一架喷气式飞机被更多的恐怖分子劫持了,他们要求释放他们在慕尼黑的那些杀手。德国人屈服了。那是1972年的事情,布伦南博士。我看了新闻报道,我知道那一切只是刚刚开始。那些事情就发生在约西把骸骨偷出来交给艾弗拉姆的前一年。
“我是一个很宽容的人。除了对我的伊斯兰教同胞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什么都做不了。穆斯林信徒通常都是那些辛勤劳动、以家庭为中心、热爱和平的人们,他们和你我一样持有相同的价值观。但是,在这些好人中,也有少数为仇恨所驱的用心险恶的人,他们做一些破坏性的恶事。”
“比如基地分子。”
“你熟悉瓦哈比教派的教义吗,布伦南博士?”
我并不熟悉。棒槌学堂·出品
“瓦哈比教派的教义在阿拉伯半岛上很盛行,是伊斯兰教的一种比较严格的教义。两个多世纪以来,它都是沙特阿拉伯人的主要信仰。”
“瓦哈比教和主流的伊斯兰教有什么区别呢?”
“它提倡严格按照古兰经上的字面意思行事。”
“听起来做法和老的正统基督教派一样。”
“很多时候是这样的。但是瓦哈比教却不只如此,他们号召要完全抵制和破坏任何没有基于穆罕默德教义的行为。这个教派的自杀式爆炸行为开始于70年代,当时沙特阿拉伯的慈善组织正开始筹集资金建立瓦哈比清真寺和学校,它们也叫马扎萨斯,遍及从伊斯兰堡到斑鸠城的每个地方。”
“这种运动真的有那么糟糕?”
“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真有那么糟糕吗?阿亚图拉·霍梅尼统治下的伊朗呢?”
莫瑞斯纽没有停顿就说了下去:“瓦哈比教并不只是要控制人的思想和灵魂。这个教派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计划,他们想要在这个地球上每一个穆斯林国家里,用原教旨主义者的宗教统治集团或者个人来取代非宗教的领导权。”
这是基地分子的妄想?我把这个疑问放在心里。
“瓦哈比教正在渗透到整个穆斯林世界的政府和军队中去,它正在用暗杀或者取代非宗教世界领导人的想法毒害着它的信徒们。”
“您真的相信这些吗?”
“看看当代黎巴嫩的崩溃导致了叙利亚的占领;看看埃及的现状和安沃·萨达特的被杀;着看埃及为了挽救穆巴拉克的生命而付出的努力;看看约旦的侯赛因,看看巴基斯坦的穆沙拉夫;看看伊朗非宗教领导的镇压运动。”
莫瑞斯纽再次举起一只手,用一根手指指着我。他的手指现在开始颤抖了:“本·拉登是瓦哈比教徒,他的‘9·11’团队成员也是。这些狂热者正在发起被他们称作‘第三次伐异’的运动,这也有圣教运动和其他一些说法,如果他们找到了借口,那什么都可以成为所谓‘公平’的游戏。”
莫瑞斯纽的手落到了箱子上。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包括基督耶稣的骸骨。”我说。
“即使是那些传说中的基督耶稣的骨头也会成为他们的借口。这些疯子们将会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操纵媒体,扭曲事实并误导公众,以达到他们的目的。媒体对耶稣骸骨真实性的炒作将会让无数人的信仰瘫痪,同时帮助那些基地分子腐蚀是我全部生命的基督教。如果我能阻止这一场歪曲行为的话,我就觉得我有这个义务去阻止。”
“我保存这些骨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我深爱的教堂。我害怕伊斯兰的极端分子再一次回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担忧增加了。”
莫瑞斯纽吸了一口气,重新靠到了椅背上去。
“这就是我保存这些骨头的原因。”
“保存在哪儿?”
“修道院里有个地下室。基督教里没有关于在活着的人中间掩埋尸骨的禁令。”
“您觉得您没有责任要把这件事情通知博物馆?”
“不要误会我,布伦南博士。我是上帝的一个子民。伦理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一切并不是很容易,我为了这个决定挣扎了很久。我每天都在为这件事情挣扎着。”
“但您还是同意保存骸骨。”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还很年轻。上帝饶恕我吧。我把我做的一切视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一次必要的欺骗。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一个人,包括那座博物馆,看上去还对那些骨头感兴趣,我认为让它躺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
莫瑞斯纽站了起来。
“但是现在够了。已经死了一个人、一个正派的人,我的一个朋友。也许就是死于一盒子骨头和一本疯狂的书里面的愚蠢理论。”
我站起身来。
“我相信你会做你力所能及的一切事情来对这件事情保密。”莫瑞斯纽说道。
“我在媒体面前并不热情。”
“我已经听说过了。”
我当时看起来一定很惊讶。
“我打过电话问过你的情况。”
看来莫瑞斯纽并非完全过着隐居生活。
“我将会和以色列当局取得联系,”我说,“很有可能要把骨头还给他们,但是他们是否会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我就不得而知。
“现在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掌握在上帝的手里。”
我举起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动了动,发出一种沉闷的撞击声。
“请随时告知我事情的进展。”莫瑞斯纽说。
“我会的。”
“谢谢你。”
“我会尽量不把您的名字牵涉进去,神父先生。但是我不能确定那是否可能。”
莫瑞斯纽正要开始说话。又突然闭上了嘴,没有试图解释什么或是找什么借口。
(这么一件重要的、足可以毁灭基督教的东西,莫瑞斯纽就这样轻易的给了布伦南,即便电话调查也只能查到表面的身份,更何况布伦南并不代表警方。是莫瑞斯纽另有深意还是作者处理轻率了?——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