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弘昭早早醒来,他记得今天要出府玩。天蒙蒙亮,眼睛还是闭着的,身体在被褥里一挪一挪噘起屁股:“我要起来唔唔......”
脑袋说:起来!身体告诉他:不想起。
赵忠打完板子,身体一扭一歪磕磕绊绊的进来:“四阿哥,现在就要起吗?不如多睡一会儿,奴才见正院那边的人没有去提热水,想来四爷跟福晋还没有起来。”
弘昭眼睛刷的一下睁开,鹦鹉学舌道:“阿玛跟额娘没有起来?”
赵忠虽然不明白弘昭问这话的用意,但他还是应道:“是的。”
四阿哥的想法每天一变,不走寻常路,想一出是一出,哪怕是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太监也摸不清楚四阿哥的所思所想。
弘昭不懒床了,掀开被褥下床,在赵忠的服侍下洗脸穿衣,他要去叫阿玛跟额娘起床!就像他们以前叫他起床那样!
来到正院,大门紧闭。苏培盛见到弘昭,一脸带笑地说:“四阿哥这么早就起来了吗,四爷跟福晋还在睡没有起呢,不如四阿哥跟奴才到院里玩抓蜻蜓如何?”
弘昭一本正经道:“天都这么亮了,他们还没有起,睡懒觉不好。昨晚我跟他们差不多是一个时间上床睡觉,现在我都醒了,他们还在睡,大人真会耍赖。不准我们小孩子睡懒觉,他们自个倒是睡的香香的。”
苏培盛干笑,四阿哥年纪还小,上床只知道闭上眼睛睡觉,不懂大人的夜生活。昨晚四爷跟四福晋原本是要睡着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房间里传出动静。动静一闹就是大半夜,到凌晨才停下。
苏培盛陪笑道:“四阿哥,你来得这么早,还没有吃早膳吧?四阿哥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够让你肚子挨饿,奴才叫人到膳房给四阿哥你弄好吃的怎么样?四阿哥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奴才会叫人一五一十的做出来。”
他只想把弘昭先哄走,哄到一边玩。
不然弘昭在大门口闹起来,会打扰到房间里的两位主子休息。有苏培盛在门口盯着,周围走动的太监丫鬟们那是悄无声息,谁喘的气稍微粗了些,苏培盛就会跟眼睛长了个瞄准器似的盯过去。奈何弘昭不是一般人,苏培盛甚至不敢对他说话重了,只能轻声慢语的哄。
弘昭眨眼:“你是嫌我吵,想赶我走吗?”
苏培盛哎哟一声,躬着身说道:“奴才没有......”他哪会嫌弘昭吵,不嫌,真的不嫌。自从贝勒府有了一个四阿哥,府里热闹多了,四爷身上的淡漠气息都减少了。
弘昭不听苏培盛的解释,他只认他自己得出来的死理:“你有!你先是用玩耍来诱哄我,发现我不上当,你又开始用吃的来哄我。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哄,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是不会上你给我出的这么简单的当。”他可不是那种贪玩贪吃的不懂事小孩,别把他看低了!挺胸骄傲!
苏培盛深呼吸,牙齿咬住下颚肉,不让自己笑出来。四阿哥可真是个活宝,顶着一个三头身说他是个大人,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苏培盛脸上不笑,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是,四阿哥聪慧有加,奴才再有胆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骗你。”他故作为难,“那四阿哥是真的不想吃笋蕨馄饨、皂儿膏、澄沙团子、三鲜面......”
苏培盛点菜名的声音清脆入耳,弘昭咽了咽口水,可恶,苏培盛说的这些都是他爱吃的,他好坏,竟然用它们来诱惑他。
弘昭倔强的看着苏培盛,在他笑眯眯的眼神中转过身,嘴里小声咕哝道:“弘昭!你不要认输!你要坚强,不能为了一点吃的就忘记你是来干什么的!”
弘昭给他自己做心理建设的行为简直不要太可爱了。
苏培盛脸上笑意满满,下一刻,他笑容僵住,听着弘昭哐哐哐的敲门声,他牙齿幻疼。
弘昭把门拍得铛铛响,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叫道:“阿玛,起来!阿玛,额娘,你们快点起来,太阳要晒屁股了!”
屋里,四爷和四福晋躺在床上说话,他们睡得再死,弘昭在门口闹出的动静也把他们吵醒了。四爷依在床头看书,许久不见他翻一页,四福晋见他不出声,扭头冲门口说道:“弘昭,四爷没有醒呢,让他多睡一会儿,你且等等,额娘这就出来陪你。”
闻言,弘昭拍门声停下。四爷看了眼四福晋,摇摇头,四福晋还是太年轻,弘昭岂是她几句话就能够哄下的。果不其然,四福晋话音落了没几秒,弘昭跟拍皮球似的啪啪啪拍门声继续响起来。
吼的更大:“阿玛,阿玛,快起来了!阿玛阿玛阿玛......”
四爷卷起手中的书,抵在额头,神情无奈:“唐僧也没有他吵。”
“平日里想叫他这么早起来跟着我念书,他也不起,那小身体跟黏在床上似的,知道今天要出去玩,你瞧瞧他哪还想着去懒床,起得比我们两个大人都要早。”
四福晋笑了笑:“谁让爷应承了弘昭今天要带他出去玩,爷要是不说,弘昭也不会来这一出。”
四爷扬眉:“照福晋这么说,罪过还是在我的身上了?”
四福晋:“我什么都没有说,是爷要这么想,跟我可没有关系。”
四爷哼了声,没关系?才怪!四福晋话里藏着的戏谑味,聋子都能听出来。他坐起来,开口叫苏培盛进来伺候,大门打开,弘昭这个肉团子首当其冲的跑进来,只见他穿着件红色马褂,跑动间脸上的婴儿肥一颤一颤,跟观音座下的童子似的。
弘昭:“阿玛,你起来了?”语气有些失望,他还想掀开被子,骑在四爷身上,捏住他鼻子把他叫醒呢。
四爷挑眉,一把将弘昭捞到怀里,夹在腋下:“说,你想怎么叫我起床?”
弘昭双手捂住嘴咯咯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拼命想仰起头:“我会先亲亲阿玛的脸,亲醒阿玛。阿玛要是不醒,我再轻轻的摇一摇你的身体,我会很温柔哒!”
小崽子,骗鬼呢!四爷说:“想亲我?阿玛先来亲亲你。”低头作势要去亲他。
弘昭挣扎,奈何身体被四爷控制着,他挣扎半天无济于事。在四福晋眼里,弘昭就像一只龟壳被人按住,四脚在空中乱扑腾的乌龟。
弘昭扯着嗓子叫道:“哈哈阿玛别亲我,你的胡茬好扎人!哈哈哈,阿玛,我不要你亲,我要骑在你的脖子上骑大马。”
四爷好气又好笑:“不要我亲,又嫌弃我有胡茬,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陪你玩骑大马。”他手指点了点弘昭的额头,“这是哪里来的小泼猴,一点道理也不讲。”
弘昭:“我是四贝勒府的泼猴,阿玛是个大泼猴,我是阿玛的儿子,那我就是小泼猴。”
四福晋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四爷气不打一处来,被弘昭这么一说,他连人都不是了。四爷板着脸教训:“你是皇子龙孙,岂是什么猴子,这话要是被人听到,还不得叫外人笑掉大牙。”
弘昭:“是阿玛先说我是小泼猴的。”就算要教训,也不该来教训他啊,阿玛应该先教训他自己。
“阿玛就会耍赖,哼!”
“......”被扔了一个耍赖帽子的四爷沉默,下一刻,他扬起手,要打弘昭屁股。
弘昭尖叫:“阿玛坏,说不过我,你就想来打我,我是不会被你屈打成招的!”
四爷好笑无奈,他只是装装样子,弘昭偏认定他要打他,四爷道:“好,既然你说我坏,我就坏给你看看。”
弘昭遥遥冲着四福晋伸手:“额娘,救我!阿玛真的要恼羞成怒的打我屁股了!”
四福晋不管弘昭跟四爷两父子的相处,对于弘昭的求救,她假装没听见,侧过头跟高嬷嬷商量早膳要吃什么。求救无果,弘昭退而求其次的喊“阿玛饶命”,四爷这下是真的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趁着四爷松懈,弘昭小短腿蹦跶得厉害,鞋子踢飞了,脚上只剩下一对白袜子,溜出四爷的怀抱,跳到床上,张嘴嗷呜一口咬在四爷的后背。肉太紧,咬不动,弘昭使劲的用牙齿咯吱咯吱用力咬。咬了四爷后,他大笑着躲进被褥里,笑得嗓子眼都能看得见。
他躲起来了,阿玛就报复不了他!
四爷扭头,看到弘昭上半身藏在被褥里,下半身露在外面,小腿屈起,白袜子套着的一双小脚脚顽皮的敲击他的腰。
四爷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让了让,弘昭的脚落空,从空中垂下来,他动了动身体,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
四爷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弘昭抓出来,接过苏培盛递来的鞋子,熟练的给他穿上:“你啊,就会来闹我。玩了这么一会儿该高兴了吧,乖乖出去,等用过早膳,我带你出去玩。”
弘昭乖巧点头:“恩恩。”
四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乖的时候是个小乖乖,不乖的时候他也是真的不乖。
弘昭早膳吃得不多,四爷跟四福晋还在吃,他跳下椅子,兴致勃勃的拿着底下奴才做的捕虫网到院子里抓蜻蜓,时不时传来他的欢呼高兴声。
四爷听到,笑了一句:“弘昭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精力太盛。福晋平时在府里是如何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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