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洋溢着春意的明朗的早晨,弗雷德从梦中睁开双眼。
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弗雷德知道天已经亮了。他“刷”的一下拉开窗帘,气势恢宏的管弦乐一下响了起来。
管弦乐的恢宏气势撼动着住在附近的邻居们,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一篇幸福的故事。幸福故事的开场必然需要华美的音乐作烘托,但是,对沉浸在梦境中的人来说,刺耳的短笛声并不适意,而且,窗户还未打开,弗雷德还没有打算起床的样子,他闭着眼睛,还在凝神等待着什么。
为什么序曲总要拉得这样长。在影片《西区故事》中,人们不得不耐心地等待序曲的结束——如同电视发生故障时,人们只得耐着性子呆呆地盯着同一个画面。相较之下,弗雷德的情况要好很多。本篇中,序曲并不算长,因为是短篇。那还磨蹭什么,快一点进入主题吧。
当序曲结束时,窗户“啪”的一下被推开了。弗雷德思忖着时间,穿着条纹状西式睡衣大大地展开双臂,对着窗户微微一笑。他原本打算多睡一会儿,但是,故事的序幕已经拉开,我们必须把好听的故事让给读者一同分享。
但是,刚刚起床的弗雷德必须唱出最初的音符。虽说刚刚睁开眼睛立即放声歌唱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不用担心,我们的主人公还躺在床上时,便已酝酿好要唱的曲子了。好了,弗雷德从床上蹦起来,下面,是唱第一支曲子的时间了。
“为什么这样?是何缘故?一样的太阳,今天和往常却有不同。为什么这样?是何缘故?一样的早晨,今天和往常却有不同。我心追逐,甜蜜的预感,阳光的照射,柔和的山风,一切让我心潮涌动。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弗雷德的歌喉美妙无比,完全配得上故事主人公这一角色。他用甜美而明亮的歌喉为故事拉启清晨的序幕,他梳洗沐浴,身影时而出现在洗手间,时而忙碌着为自己准备早餐的烤吐司面包,他继续歌唱,歌声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一曲美妙的间奏曲响起,弗雷德拎起公文包,将帽子扣在脑袋上,然后蹬蹬蹬地从公寓楼的楼梯奔出。在第二件事情开始之前,他必须赶到车站。
——好了。赶上了。弗雷德在经常光顾的那家店里买了一份报纸,排在候车的队伍中,现在,是唱第二支曲子的时候了。
“为什么这样?是何缘故?一样的街道,今天和往常却有不同。为什么这样?是何缘故?一样的汽车,今天和往常却有不同。我心追逐,甜蜜的预感,汽车的鸣笛声、自行车的车铃声,让我心思涌动。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弗雷德放声歌唱时,周围的乘客却是一副佯作不理的模样。当然,我们知道他们是这篇故事的组成角色。当乘客们上了汽车,手抓住拉手吊环的时候,弗雷德还在继续歌唱。所有的乘客都彬彬有礼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请设想一下这样的场景:一个人站在公交车的车厢中放声歌唱,如果他的歌喉并不美妙,或许周围的乘客早已纷纷避开,这就是关键。音乐,只有真正的音乐才能让所有的人站在他的周围,默默品味他的艺术。
汽车在市中心停下,人们一个接一个从车上走下。
人群中,弗雷德踏着轻快的舞步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像他这样轻快地交替脚步,踏着节拍走路的方式可不简单,既得有好的肌肉韧度,也得有持久的耐力。但是,对弗雷德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来说,他的舞蹈经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这样边舞边走又能算得了什么。当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早已一边想象着歌舞片《雨中曲》的节奏,一面踏着水洼舞蹈,欢快地任脚下溅起水花。
好了,现在弗雷德已经到达工作单位的大楼前了。在这里,弗雷德必须就自己的职业向读者做一个大致的介绍。当然,他的工作不是唱歌。如果有人问为什么不是唱歌呢?回答起来可就难了。总之,本篇的故事主题是音乐。在音乐的世界中,自我介绍还是交给歌声完成好了。
弗雷德奔放有力地拉开办公楼的大门,一面精神饱满地向前台的姑娘打招呼,一面放声唱道,“我是律师,一个新入行的律师。我初涉此道,只是一个最低的小职员。”
弗雷德按下电梯的按钮,滑进其中,当然,他在电梯中接着歌唱。伴奏通过电梯里的液晶屏传播出来,是科尔·波特式节奏愈来愈明快的乐曲。
“我是律师,一个新入行的律师。我初涉此道,只是一个最低的小职员。”
走进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弗雷德精力充沛地推门而人,他向前辈们一一致意,然后整理起一本书又一本书。他依然面带微笑,继续唱着。
“我是一名律师,我实现了自幼年时便做的梦,热血的律师,正义的伙伴,令人窒息的法庭,最后关头的大逆转。”
这时,前辈们作为合唱队的伴唱也加入了进来。
(吝啬的委托人,麻烦的委托人,撒谎的委托人。这些就是现实。)
办公桌上的一摞摞书籍在整理的“咚咚”声中此起彼伏,恰好配合上弗雷德的歌喉。但是,弗雷德还是分辨得出第4个伴唱者——比卢跑调的声音,尽管他们的歌声在形式上堪称完美。
可是,跑调的歌声必将影响接下来的合唱。于是,弗雷德“刷”地一纵身跃上桌子。尽管事后他不得不“哼哧哼哧”地使劲擦拭自己的皮鞋在办公桌上留下的痕迹。他记得当自己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外婆也曾严厉地斥责过他这种顽皮的举动,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的心中就会隐隐作痛,但是,这是音乐,音乐怎能令人按捺得住不去放声歌唱?
“我是律师,即将实现我的梦想。在轰动世间的案件中,那担任律师的人物是谁?啊,他是精明强干的律师弗雷德!摄像机的镁光灯闪动着,焦距对准的人物是谁?啊,这次还是弗雷德。”
(诽谤中伤,闲言杂语,永远的恶人。这些就是现实。)
“香槟酒与顶层豪华的公寓,雪茄烟之外还有高级轿车,我的梦想即将实现,我是一名律师。”
(吝啬的委托人,麻烦的委托人,撒谎的委托人。这些就是现实。)
站在桌上放声高歌的弗雷德的一旁,前辈们正在搬其他办公桌,以便腾出一个空间来。从现在开始是群舞的时间了。工作?先让它们见鬼去吧,受够了。这是剧情的设置。办公桌占着地方,大家可没法跳舞。
前辈们一面呼哧呼哧地喘气,一面哼唷哼唷地搬着桌子。他们配合着间奏曲跳起舞来。他们脚步笨重、抬不起腿的笨样儿令人发笑。世间的人未必个个都是得天独厚的舞蹈者,所以即便舞步拙劣也没有办法。
职员们反复地歌唱着,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来。舞兴正浓之时,随它响好了。他们虽然注意到电话铃在响,但是,演奏还在继续。
突然,旋律转成小调,定音鼓声咚咚有力,低音提琴声起伏不定,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老板登场了。那张虚伪的面孔上集合了美国影星沃尔特·马修和日本影星片冈千惠藏在剧中的夸张表情——没错儿,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
老板焦躁万分。工作堆积如山,原指望职员们像牛马一样快快给他干活,这些人竟然胆敢搬开椅子在这里跳舞!
老板面露狰狞之色,手舞皮鞭。不,不要那么做。这是音乐,痛骂也应该用音乐表达,老板狂喊着高声唱道:“工作!快快动手干你们的工作。工作!快快去嗅出金钱的气息。工作!快快去给我接手新的案件。”
老板笨重的身躯慢吞吞地踱来踱去。看着老板的眼色,有的人开始拾起掉落的书籍,有的人开始移动笨重的桌子。毕竟,老板身躯如此硕大,撞撞这个,碰碰那个,大家的心情怎能不烦乱。
“我们不是天使。所谓的正义者只存在于虚幻的电影世界。正义怎能填饱我们的肚皮?听贫穷的人哭诉衷肠,怎能付得起汽油费?”
老板真的生气了。但是,稍后我们还是要和弗雷德一起站在桌上舞蹈。
“我们不是天使。破碎婚姻案件中的私下收买,欺诈案件中的名誉诽谤,我们要嗅出案件的气息。”
老板呼哧呼哧地扛着肥大的身躯跃上弗雷德站着的桌子,他的血压也噌噌地往上升,这张桌子是他在创业之初买来的,是用桃木制成的昂贵物件。看着桌上蹭上了弗雷德的鞋印,老板的血压怎能不上升。
弗雷德继续放声歌唱,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到后来已经是汗如雨下。但是,只要和老板携手合作的二重唱没有结束,歌声就不能停下。老板的手抓着弗雷德,弗雷德也不放老板的手。但这流淌的汗水,实在令人不好受。众人在卖力地伴唱。这个时候,电话的响声听起来愈发尖锐,上班时间早已经过了,电话响得这么频繁,必有亟待解决的案件。
“我是一名律师,我实现了自幼年时便做的梦,热血的律师,正义的伙伴,庄严的法庭,最后关头的大逆转。”
“我们不是天使。所谓的正义者只存在于虚幻的电影世界。正义怎能填饱我们的肚皮?”
(吝啬的委托人,麻烦的委托人,撒谎的委托人。这些就是现实。)
“我是一名律师,我的梦想即将实现,香槟酒与顶层豪华的公寓,雪茄烟之外还有高级轿车。”
“我们不是天使。破碎婚姻案件中的私下收买,欺诈案件中的名誉诽谤,我们要嗅出案件的气息。”
(吝啬的委托人,麻烦的委托人,撒谎的委托人。这些就是现实。)
终于要结束了,决定的棒槌掌握在老板手中。砰!低音提琴的演奏中止。弗雷德和老板面对面站在桌子上对峙,曲终人散已成定局。
两人跪倒在桌子上,调整着呼吸。在他们身后,前辈们正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低下头去,擦拭汗珠,从地板上拾起散乱的文件整理。从清晨就开始这么沉重的体力运动,即使有音乐为伴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一上午的时间弗雷德光顾着放松跳舞跳得筋疲力尽的脚丫,什么都没做;前辈们也是双脚透湿,一面还要一件一件确认错过的电话内容,跟踪处理,真是忙得不可开交。老板怎么样了?被唤来的医生匆匆赶到,正在决定让他接受点滴治疗。
可是,因为这是音乐剧,情节只能这样安排。
加油!弗雷德。下一幕中,即将到来的爱情正等待着你。
弗雷德披上外套,是用午餐的时间了。
前往通常用餐的那家店需要拐过一个十字路口。这时,“咣”的一声,弗雷德的头被一个人撞到,他的身体随即被弹了出去。或许因为疲劳,他有点站立不稳,脚下也踉踉跄跄。
弗雷德正打算发几句牢骚时,却注意到地上倒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年轻的姑娘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奔到弗雷德身旁。
“对不起,先生!我只顾着看别的地方,您没有受伤吧?”
姑娘温婉的话语像一阵电流,瞬间流遍了弗雷德的身体。
那是一双怎样的面庞啊!羞涩而紧张的茶色眼眸、蔷薇色的面颊、柔软红润的嘴唇、浅黑色的头发、娇小而不失匀称的身材,还有那淡蓝色的裙装中包裹的美丽身躯。总之,站在弗雷德面前的是一个可爱的、令他怦然心动的姑娘。
四周顿时为之一亮。
这时,由金属管乐演奏的一支活泼短曲瞬间响起。
从刚才开始,在他们身后一直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那是拎着照明灯具亦步亦趋跟上来的剧组摄制人员。在恋人邂逅的一瞬间,世界必定闪耀着明亮的光辉。选择这样的时机配乐实在绝妙。摄制组的人们松了一口气。
在姑娘身后,一名身着防风短外衣的摄制人员正在撒花瓣。为了衬托可爱的姑娘,哪能缺少美丽的鲜花?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多费一点儿笔墨为参与配乐的三十多名管弦乐队成员写上一笔。想想吧,从清晨起,他们便辛辛苦苦地等候在弗雷德住的公寓外,在跟着公交车前进的摄影车中,在办公室狭小的走廊里,他们被挤得如同沙丁鱼一般,但仍要继续演奏。他们知道温度和湿度的剧烈变化对乐器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或许现在,在乐队中,有人正皱着眉头、有苦难言。
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们的故事必须发展下去。
弗雷德的心跳砰砰地加速了,他的目光里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他装作无意地一手握住姑娘的素手,一面站起身来。
“不,不怪你。也怪我心不在焉,是我的错。但是,能告诉我你在向别处瞧什么?你瞧的那个家伙到底在哪儿?”
“这……”
弗雷德的俏皮话令姑娘的面孔腾起一片红云,年轻的姑娘似乎并非无意于他。太妙了。
但是,很快姑娘便恢复了平静,她环视着周围,脸庞掠过一丝不安的阴云。
“对了,我必须去寻找迈克尔了。”
“迈克尔?”
弗雷德挑了挑眉毛。
“嗯,刚才我们走出宾馆时无意间走散了!”
姑娘的眼神在四下寻找,“一定是环境陌生的缘故。那孩子太敏感了。再不快点找到它的话……”
“孩子?你有孩子?”
弗雷德忘情地喊起来。姑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噗嗤一声笑起来。
“讨厌!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迈克尔是我养的宠物,它一直同我生活在国外。上周我们才一起回到这里。”
“哦,原来如此。”
弗雷德嘘了一口气,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我怎能对一位被烦恼困扰的小姐不闻不问。好了,让我帮你一起找迈克尔吧!可是,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
“我叫阿霓。”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小镇。
在窃窃私语的两人身后,摄制组成员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年轻的人儿啊,为何总是这样心血来潮!摄制组的人儿啊,无奈地忽而停下稍息,忽而拿起摄制器材,跟上二人的步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另一方面,在短暂的交谈中,弗雷德更加坚信:这位美丽的阿霓恰恰是他倾心的那种姑娘。爱慕之情越来越强烈地涌上他的心头,或许这正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对了,清晨起来时的预感原来在冥冥中已预示着与这位美丽姑娘的相逢。
“我们是否在公园稍作歇息?”
“好啊!我也走得倦了。”
一人双双步入公园。
看到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一大堆摄制组成员,公园里原本平静的游人纷纷露出讶异的表情。哦!原来在拍摄音乐剧。意识到这一点,人们重新恢复了淡然的表情,随他们去好了。
二人并排坐在长椅上。
负责灯光的队伍万般无奈,只好跨入花坛。树木的枝条被碰折了,花坛中间的花儿被践踏了。没法儿啊,如果不这样,就照不清两人的面孔。
弗雷德和阿霓神色亲密地谈笑着,与此同时弗雷德始终在暗自揣测时机,好向姑娘表白自己爱慕的心意。
他原本应该握住姑娘的手儿倾情相告,却被一种无形的负荷压制住了;他想表白,却偏偏张不开嘴来。在音乐的世界里,爱的告白应该交给音乐完成。
导演也频频扫视着弗雷德,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出现。
这时,阿霓主动开口,为我们的剧情发展解了围。
“真奇怪!”她将被雾气笼罩的大大的眼眸投向弗雷德。
“我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你,莫非我和你的相逢早已命中注定。”
于是,弗雷德终于鼓起勇气,握住了姑娘纤细的手。
导演的指挥棒轻轻一点,弗雷德朗朗地放声唱道:
“我和你,何曾是初次相逢。你那双眼眸,在我的记忆中绝不陌生;你那嘴唇,仿佛我在出生前便在哪儿见过。哦,亲爱的你。”
阿霓随声和唱,她的歌喉竟然如此曼妙。
“我和你,何曾是初次相逢。你的声音,在我的记忆中绝不陌生。你的手,彷佛我在出生前便在哪儿见过。哦,亲爱的你。”
二人手牵着手站起来,齐声歌唱。
“这样的情景,仿佛早已命中注定。所以,我能与你相逢。从今往后,所有的‘第一次’,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未来。”
“这样的情景,仿佛早已命中注定。所以,我们能够相逢。从今往后,所有的‘第一次’,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未来。”
多么美妙的音符,甚至让美国著名音乐人奥斯卡·汉默斯坦二世也变得黯然失色了。这是多么罗曼蒂克的叙事诗。
二人开始跳舞。阿霓叫苦道,“这可怎么办,我不擅长跳交际舞。”
“没关系,你一定行。”
二人低低地传递着爱慕的私语。
“我更加喜欢跳踢踏舞。”
“下一曲就是。”
此时,公园已经成为二人的舞台,他们的身影在公园里一圈接一圈地旋转着。
下午还有工作,弗雷德没有忘记,不过,此时身边有这样美丽的姑娘相伴,他怎愿返回办公室。也许他会被老板扣除薪水,但是,音乐还在继续……
终于,二人出了公园,走向小镇。
他们在人行横道上翩然起舞。信号灯变红了,但是,二人正在演绎高难度的舞蹈托举动作,汽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堵着。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接连不断地响着,从他们身后传来汽车追尾的撞击声。
“你们在干吗?少在这儿胡闹!”
“快点滚开。”
“快叫救护车。”
四周喧嚣的叫骂声乱成一片,间奏曲压过了一切。
这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阵阵传来,人们陆陆续续地聚拢过来。那种情景怎能不让人觉得意外?连正在倾情舞蹈的二人也停下脚步,演奏中断了。
摄制组的人们乱哄哄的,“怎么了?”
“喂,那是什么?”
放眼远眺,从道路中央,一头巨大的狮子奔了过来。
真让人胆战心惊!狮子的鬃毛迎风飘动,露出吃人般的眼光吼叫着,连米高梅公司的商标也比不过它引人注目。
“哦,迈克尔!是我的迈克尔!”
弗雷德的面孔“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而阿霓却欢声雀跃、兴奋不已。
弗雷德心里扑通一跳,愣愣地望着阿霓。
“什么?”
“太好了!你没事儿吧。可怜的孩子,现在还瑟瑟发抖。”
“那,那是你的宠物?”
“对,上周我刚把它从非洲带回来,它是我在非洲从小养大的宝贝。”
“危险,阿霓!”
弗雷德甚至来不及阻止,阿霓已经拔腿飞奔到狮子面前。
突然,狮子放声歌唱起来。
“我如此孤独,我的热带大草原——我住惯的家乡在哪儿?在这里,只有混凝土制造的楼群,我的朋友,我的家族,一个人也没有。”
多么出色的男中音。弗雷德惊呆了。
“怎么狮子也会唱歌?”
狮子哼起了鼻音。
“嗨,这是音乐剧嘛,所以得这样。在音乐剧中动物同样会歌唱。你看那迪斯尼乐园,再看那马戏团。”
“有道理!”弗雷德沉思地点点头。狮子继续唱到,“我如此孤独,人类岂能体会我的孤独,他们连自己的孤独都不知道。我住惯的故乡在哪里?这异国他乡的土地,都市中的沙漠。啊,我这个孤独的异乡人。”
“日头就要落了,美丽的魔幻时刻看不到了,这可不适合音乐剧!”
“是啊,那就快快谢幕吧。终曲怎么办好呢?”
弗雷德和阿霓中间夹着狮子,二人一边跳舞一边商量。
“对,让迈克尔站在我们中间,用左右两人对称的姿势演完最后一场,好了,我们看着那边导演的信号,用歌舞表演作个结果!”
“好!”
狮子似乎并不擅长跳舞,那就由它负责歌唱。弗雷德和阿霓优雅地跳起来,狮子和他们排成一条直线。
阿霓喘着气,不满地发泄起来。
“这不过是一个小说,没人听得见我们的歌声,为什么我们非得这么费劲儿?”
“嘘,小声点!作者大概很喜欢音乐。刚才在办公室上演的一幕完全是在抄袭电影《金牌制作人》。好啦,快结束了。并排站好,摆好姿势,看导演的信号。”
“演完以后,我们去那家叫‘东尼’的店吃饭吧?这种演出真让人难以忍受!”
“到我的公寓去怎么样?我真的很喜欢你!”
“好吧,去你那儿也好。”
出色的谢幕姿态、款款的造型,两个人,连同一头狮子,定格在了谢幕的一瞬。
突然,流淌着终曲的音乐被空中直升机嘈杂的响声覆盖了。
两人抬头向天空望去,空中,特警队的反恐特战队员正一个接一个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
“这些粗野的家伙,我们好不容易才确定好了终曲。”
“趴下!从狮子身边撤开!”
地面上,手里端着枪,身穿防弹衣的士兵们大声地叫嚷着。警车鸣笛声尖锐而刺耳,警官们从车上纷纷地跳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终曲还没有结束?”
剧情简简单单地结束,被击毙的两个人,还有一头狮子。
一个叠着一个,二人摇摇晃晃地倒在了路上。
是啊,音乐剧和现实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便是在一个短篇故事中,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