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又朝前走去。他向右拐上了布达佩斯大道,走进一家引人注目的通宵营业小吃店。店里用一口特制的锅炸煮着法兰克福红肠,客人几乎都是年轻男女。
白鸟要了二拫煮红肠,一罐柑桔,付了钱后端着盘子进了玻璃门的公用电话亭。他把那盆洒了芥末的红肠搁在台面上,右手拧开清凉饮料筒,用罐头挡住拨号盘,左手拨起了国际刑警组织汉堡分局秘密联络室的电话号码。
“哎,这里是海外旅行商谈服务中心。”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我是日本来的旅游者,现在想到查理盖尔城去,怎祥才保准能卖到票呢?”白鸟问道。
“请等一下。对不起,请问您的姓名、护照号码……。”白鸟回答了电话里那位姑娘的提问。不多时那位姑难回答说:“实在对不起,那家办公室已关门了,您是否可去北爱尔弗里德的第一停车场瞧瞧,有人在那儿等您。”
“谢谢,亲爱的。”白鸟挂了电话,大口大口地吃着红肠、桔子水,走出了电话亭,自动电唱机播放着美国爵士乐,年轻人跳得正带劲。白鸟仔细地看了一眼店里的姑娘,没人注意到他。
白鸟吃完红肠后朝门口走去,这时,几辆巡逻车、救护车打门口风驰电掣般地一闪而过,朝亨克尔死去的布莱西尔附近的空地驰去。白鸟苦笑着走进了通宵运行的地铁桑克特帕乌里站。
港口和运河的周围也是一条卖娼街。以船员为对象的妓女们群集的酒吧一间连着一间。白鸟边挑逗着那些站在酒吧门口觅食的小妞,朝约定的地点走去。停车场离酒吧约二百公尺,前面是条浑浊的运河。这里是免费停车场,所以大多是醉汉的车,乱七八糟地停在场地上。
白鸟一走近停车场,查理盖尔就从汽车的阴影中走出使了个眼色,背朝着白鸟向停车场深处走去。查理盖尔走到一辆盖恩车边,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席。白鸟仔细一看,那辆车就是自己停在阿尔斯特·巴比伦餐厅附近的瓦盖恩。査理盖尔打开防窃听装置的开关,转向坐进助手席的白鸟,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说:“听说你已经大闹了一场啊。”
“正当防卫嘛。不得已呀。”白鸟把和查理盖尔分手后所干的事述说了一遍。用双手捂住雪茄烟边吸边听着白鸟述说的査理盖尔说:“你是把自己当活靶子了喽。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不过,还是想提醒你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呀。”
“我当然清楚喽。有了这辆车可真帮了大忙啊。要是没有一把得心应手的枪那就危险喽。”白鸟说着,下鄂朝车头行李箱拾了抬。
“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可不好交待啦。我那些同事已嚷嚷着说你侵犯了我国的主权哩。”
“那就随它去啦。只要你们想着别暴露了我和你们的关系就行。唉,我还没见到那个街头摄影师山本相呢……。”
“据跟踪他的人报告,十点左右他去勒帕巴恩转了转,之后就不见了。”
“好吧,上那家伙的公寓找找去。他有个情妇叫安娜,海伦还告诉了我那家伙的住址。”
“那就随你的便喽……。不过,今晚你还住大西洋饭店?我说你还想不想活啦?”查理盖尔问道。
“我是要回饭店的呀,怎么了?”
“你在大西洋饭店订的那间房间好象被彻底地搜了一遍。是那个组织插手的。饭店的服务员被收买了,好在服务员里也有我们的人,及时地报告了我们。”
“这么说查一查收买那些服务员的家伙就能够靠近敌人的组织罗?”白鸟笑着说。
“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前来收买的那家伙从未在服务员面前露过面。那家伙塞给服务员每人一百马克,服务员就默许他闯进了你的房间。我们的内线也被那一百马克堵住了嘴,直到那家伙离开饭店后才打电话给我们。”查理盖尔苦笑着说。
“噢,是这样。不过,在那间乱遭遭的房间里睡上一晚也蛮有滋味的。”
“炸得一塌糊涂的房间也想去吗?”
“你说什么?”
“闯进你房间的那家伙没搜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气之下放了颗定时炸弹在里面,在半小时前爆炸了。”查理盖尔耸了耸他那壮实的肩膀。
“这么说我已经炸成一堆肉酱了喽。”
“这车你也要留着点神哟。那帮家伙说不定会在开关下装个炸弹,一拧开关炸弹就炸了呢。”
“知道了。”
“好吧,再谈谈你今晚睡哪儿。如果你活着并且还有时间睡觉,我可以提供个我熟悉的脾性好的姑娘的住处。”
“那太好了,她叫什么?”
“嘉琳·肯凯……,她在中央站附近的色情酒吧‘恰丽’干活。以前有个恋人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后死于交通事故。目前她还一直帮助我们。她在那家店里的艺名叫玛丽娜。”
“是个黑头发绿眼珠的姑娘?”
“你认识她?”査理盖尔露出一付吃惊的样子。
“唉。……又能快活快活了……”白鸟脸上浮现出好色的笑容。
“恰丽”是家茶座兼酒吧式的店,这里是一些打扮得象良家妇女模样的妓女集中的场所。客人一旦找到称心的女人,递上个眼色,对方会还送个秋波,走到客人座位边来。当然是来谈价钱的。虽说她们也是卖淫的,许多人的外表打扮很高雅。
去年,白鸟在威士巴登射击学校留学结束后,曾出钱买过在“恰丽”干活的玛丽娜。两人在附近的旅馆开了个房间。白鸟当时曾对她说:“你真象年青时的伊莉沙白·泰勒。”她听了非常满意,使出浑身的解数和白鸟作爱。她属于能干的家庭主妇类型。
“要不是初次见面就太好了。她今夜十点干完店里的活后就回郊外的住宅去。”查理盖尔把玛丽娜的地址和接头暗号告诉了白鸟,随后下了车,乘上一辆奥贝尔·士官生牌轿车走了。
白鸟边驾驶着瓦盖恩,边留神着是否有人跟踪,当他确信没人跟踪后,把车开进了尼克莱河不远的一家市场的免费停车场,他跳下车打开行李箱盖,取出放在背包里的那支心爱的贝雷塔自动手枪、一把多用途刀和几粒治伤的药丸。白鸟回到车内后把药丸藏在西装里面的暗口袋里,那把套在柔软的皮革枪套里的手枪插在裤子右侧的护腿里,左面的护腿里藏了二个备用弹仓,而那把刀刃长十二公分的折叠式多用途刀被他随随便便地放进了裤子口袋。
白鸟把一切准备停当后驱车真奔位于内阿尔斯特湖附近日航公司营业所后面的山本的住所。一到那里,白鸟把车停在路边,仔细地检查了山本的住处的铁栅栏门,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个按钮,白鸟轻轻一按,门锁自动开了。他进到里面一个狭小的前庭,用多用途力上的一把万能钥匙打开了正门的锁。
山本的房间在三楼。白鸟没坐那台旧的重力式电梯,徒步登上三楼。走廊里漂溢着一股卷心菜、猪油、大蒜味儿。白鸟来到303室山本的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屋里毫无动静,大概没有人。白鸟又一次用万能钥匙开了门锁。如果门锁保上了险,就得用另外一把刀刃最薄的万能钥匙,但里面没保上险。白鸟藏好多用途力,拔出贝雷塔用拇指顶上击铁,猫着腰推开了房门。走廊里暗淡的灯光照进房间里,进门左边是间装着淋浴设备的起居室兼吃饭间,屋里已很破旧,沙发裂开了口子,抽屉开得大大的。
白鸟开亮电灯,搜查完浴室后又转到里面的房间。里间是卧室和洗印照片的暗房,地上扔着几架打开后盖的尼康、本德克斯照相机,但没有快速成像的波拉罗伊德相机。屋里凌乱不堪,底片和显影好一的照片散落了一地,其中还有些是波拉罗伊德相机摄的快照。
白鸟叹了口气,他戴上薄薄的绸手套,翻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一本厚厚的通讯录。通讯录的芯页被斯去了几张。那些闯进房间翻箱倒柜的家伙好象是办事效力很高的职业刺客。
白鸟抹净了门把手上的指纹,离开了山本的住处。他回到车里驾着车朝安娜的公寓开去。
安娜住的公寓要比山本住的高级得多,大门口有警卫看守着。白鸟只得沿着太平楼梯爬上了十楼。到了十楼,白鸟没走那扇装着报警器的太平门,而是朝距十楼最近的一个阳台跳了下去。当他的身体一跳离屋顶荡在空中时,吓得小便也漏了出来。他双手好不容易够着了阳台的栏杆,可沁出冷汗的两手一滑,吓得他“啊”地压低嗓门惊叫一声,赶紧死命地握住栏杆,身体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白鸟总算松了口气,他稍微镇定了一下后象玩单杠似地两手一撑便跃上了阳台。宽大的法国式落地窗里面拉着窗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白鸟用多用途刀上的金钢钻在铝制落地门的玻璃窗上划开一个巴掌大小的口子,又从屁股口袋里拿出强力胶布贴在划过的玻璃上轻轻一拉,被划开的玻璃粘在胶布上一块脱落下来。白鸟把手伸了进去,拉开了插销。他轻轻地推开法式落地窗,一阵风把窗帘吹得掀了起来,白鸟无声地骂了一句,定了定神,从窗帘的空隙中钻进了房间。这是一间会客室兼起居间,墙上挂着一幅反映古代生活的壁毯画,暖炉里通红的火炭就象一盏灯。暖炉前铺着一张白熊皮,一个金发的白种姑娘和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中年男子拥抱着躺在上面,进入了梦乡。白鸟轻轻地关上法式落地窗,为了不让风吹进来,他又用胶布封住那块玻璃上的口子,随后蹑手蹑脚地朝房门口走去。
白种姑娘的金发象扇子般地披散在白熊皮上,嘴里喃哺地说着呓语。中年男子也在说梦话,他的脸部完全埋在姑娘高耸的胸脯上。当白鸟刚走到门口时,姑娘象做醒了梦似地睁开了两只呆滞的眼睛。白鸟也傻了眼,他象被钉住似地呆立在原地。
躺在白熊皮上的姑娘定睛一看,吓得脸都扭歪了,那张嘴巴已做出要叫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