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佐上尉饮酒过度了。
在城里的三天休假,是忘了严格的兵营生活和饮酒寻欢的大好机会。高大、蓄胡、声音沙哑,他藐视女人,而惟有在取悦他时他才认为她们有价值。
当酒酣耳热时,康佐迫不及待地想寻花问柳。而今晚,因为那杯浓厚的烈酒,他立即需要刺激的感受。出了酒馆之后,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一间窑子。
上尉对刺骨的严寒毫无感觉。他期待遇上一位空闲的处女,希望她会受宠若掠。与处女交欢将会平添趣味。
一个人礼貌地上前与他攀谈:“我可以和你谈一谈吗?上尉。”
“你想要做什么?”
“向你介绍一位美女。”亚侠回答。
康佐微微一笑。“你卖什么?”
“一位年轻的处女。”
康佐的眼神一亮。“多少钱?”
“十枚最好的锡币。”
“真贵!”
“商品绝无仅有。”
“我马上要她。”
“她正闲着。”
“我身上只有五枚锡币。”
“你明天早上再付给我余额。”
“你相信我?”
“在这个之后,我还可以向你推荐其他的处女。”
“你是个难得的人才……走吧,我按捺不住了。”
康佐如此兴趣盎然,于是这两个男人便迈开步伐。
在下城那些已经沉睡的小巷里,没有半个人还醒着。
亚侠推开那问破房子的大门。
香花云鬓,村妇穿上亚侠买给她的新衣。康佐上尉仔细地打量着她。
“嗯……就处女而言,她的年纪是否大了点儿?”
亚侠出其不意的一记狠拳,把康佐往墙上撞去;这位军官半昏半醒,几乎不省人事。亚侠则趁机取走他的匕首,以刀尖抵住康佐的颈项。
“谁……你是谁?”这位赫梯人嘟囔地说。
“你是军队与皇室间的联络官。你可以选择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让我把你宰了。”
康佐试着脱身,刀尖却更深入他的肌肤,喷出血柱。饮酒过度让这名上尉软弱无力,他只得屈服于对手之下。
村妇如惊弓之鸟,蜷缩在屋内的一个角落。
“什么时候将攻打埃及?”亚侠问,“还有为什么赫梯要制造如此多的战车?”康佐装腔作势。这个人得知一些重要的内情。
“出征……军事秘密。”
“假如你沉默不语,你将带着这个秘密走进坟墓。”
“你不敢……”
“你错了,康佐。我一点也不会犹豫杀你,为了得知实情,我会宰杀同等数量的军官。”刀尖渐渐地往下刺,军官痛苦地大叫一声。村妇则背过脸去。
“出征的日期,惟有君王知道……我,我不知情。”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赫梯军队需要如此庞大数目的战车。”康佐上尉颈项疼痛,满身醉意,嘟嚷了几个字,仿佛跟自己说话般。
亚侠听觉敏锐地足以听清楚他说的话,不必要他重复那些惊人的内幕。
“你疯了吗?”他生气地问康佐。
“没有,是真的……”
“不可能!”
“是真的。”
亚侠惊惶失措。他刚得知一项关键性的消息,一项足以让全世界风云变色的消息。
一个快而准的动作,亚侠将刀尖刺进康佐上尉的颈项,令他当场毙命。
“转过身去。”亚侠命令村妇。
“不要,不要杀我,你滚吧!”
他伸直匕首,走向他的情妇。“对不起,小美人,我不能留你活口。”
“我什么也没看见,没听到!”
“你确定吗?”
“他语意不清,我什么也没听到,我向你保证!”她双膝着地,“别杀我,我求你!你需要我帮你出城去。”
亚侠犹豫不决。村妇说的并没有错。夜晚城门紧闭,他得等到天明时才能和她一起出关。
她可协助他过关而不为人知,之后他再于某低洼的路上将她除掉。
亚侠在那个尸体边坐下,无法入眠。他只想赶快步上返回埃及的道路,然后从他的发现中坐收渔翁之利。
努比亚的冬季,除了天刚蒙蒙亮时的冰寒之外,其实是可爱怡人的。拉美西斯在河岸边瞧见一头公狮和它的女眷。一些爬到姜果棕树顶的猴儿,对皇船上过往的旅客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船只靠岸时,村民向君主及其随从献上野生香蕉和牛奶;在这个临时的庆祝会上,拉美西斯得与该族的酋长交谈,那是位白发苍苍、九十年来生活无忧无虑、专心照顾族人的老巫师。
在老者即将下跪行礼之际,拉美西斯连忙扶起了他。
“我的晚年得天独厚……神明让我亲眼见到了法老!我的任务不就是顺从他,崇拜他吗?”
“是我该景仰你的智慧。”
“我只不过是名乡间的巫师罢了!”
“任何遵守玛亚特的人,一生都将比假智者、说谎者和歪曲真理的人该接受更多的尊敬。”
“您不就是埃及两地和努比亚的主人吗?我只治理几个家族而已。”
“然而我却需要你的回忆。”
法老和巫师坐在棕榈树阴下,当阳光太炽烈时,棕榈叶变成了老者的遮阳伞。
“我的回忆……它充满万里晴空,童年游戏,妇女的微笑,羚羊的跳跃和充沛的河水泛滥。所有的这一切,法老,是您的责任,现在!没有您,我的回忆不复存在,而后代也将只会生出无人性的子孙。”
“你还记得一个爱情女神在那儿创造了一块神奇宝石的神圣地方,一个被遗忘在努比亚的地方吗?”
巫师用他的手杖,在沙地上画了一张地图。“我父亲的父亲曾把一块相同的宝石带回村里来。一经接触,妇女便可恢复健康。很不幸,却被游牧民族抢走了。”
“它来自什么地方?”
手杖指出一处精确的地点,在尼罗河流域。
“这个神秘的地方,是库什省的发源地。”
“你对你的村庄有什么要求?”
“维持现状,别无所求。但这不就是一个很大的要求吗?请保护我们,法老,让努比亚不受干扰。”
“透过你的声音,努比亚开口说话了,而我听得很清楚。”
皇船驶出娲瓦娲瓦特省,进入库什省,多亏赛大武和拉美西斯的及时介入,那儿的各族裔已不再服膺于和平的统治,随时准备开战,但却惧怕法老军队的反击。
这里拥有一片原始和宽阔的土地,其间惟有尼罗河可存活。在河的两岸,可供耕耘的地区极其有限,但是一片片的棕榈和姜果棕仍为与沙漠抗争的农人提供了荫蔽之处。
眼前突然出现了悬崖峭壁。
拉美西斯顿觉尼罗河排拒了所有的人类,大自然将自己锁在一大片空间里。
一阵眩人的含羞草花香舒缓了这种世界尽头的感觉。
两座高山,起伏的线条几呈平行,沿着河流伸展,由一个满坑砂石的山谷隔开。在岩角的山脚下,洋槐树大放异彩。“一处金色沙滩的小海湾,那里高山相隔又相连……”
仿佛从睡梦中苏醒,仿佛从一场模糊他视力的咒语中脱离,拉美西斯终于认出了这个地方。为什么他先前没有想到呢?
“靠岸,”他命令,“就是这里,一定是这里……”
莲花全身裸露地跳进河里,直游到河的对岸。她身上闪着银色水滴,如羚羊般轻巧狂奔,直跑到一位努比亚人休憩的树阴下。她摇醒他,询问他,然后朝高山的方向跑去,捡起一块岩石,带回船上。
拉美西斯双眼盯着悬崖峭壁。
阿布辛拜勒……真的是阿布辛拜勒,力量与神奇的结合,他决定建造神庙的地方,是曾经被他忽略和遗忘的哈托尔神祗的辖区。
赛大武协助莲花登上船。她的右手握着一块砂岩。
“这就是女神的神奇宝石。但是,今天已经无人知晓如何发挥它的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