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帕瑞阿马库医师,是埃及南北两地的总医师,皇家御医长,他身体健朗,双手修长、纤细且保养得很好。他富有,娶了一位孟斐斯贵族,育有三名健康的孩子,可以自豪地说从事着一份受到尊重的高级职业。
然而,在这个夏日清晨,帕瑞阿马库医师却得在候客室里苦苦等待。他一肚子闷气,不仅因为拉美西斯从不曾生病,而是因为竟然让他这样声名显赫的医师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有一名王室内侍来找他了,让他进入拉美西斯的办公室。
“陛下,我是您卑微的仆人,但是……”
“你好不好,亲爱的医生?”
“陛下,我很担心!官里传说,您挑选我为前往北方的军医。”
“这不是项极高的荣誉吗?”
“当然,陛下,当然,但是我留在皇宫不是更有用吗?”
“或许我应该考虑你的这个看法。”
帕瑞阿马库不隐讳心中的忐忑不安。“陛下……我可以知道您的决定吗?”
“仔细想想,你说得有道理。皇宫里不能没有你。”
这名医生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我对我的助手很有信心,陛下;您所挑选的那一位将会令您满意。”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想你认识我的朋友赛大武。”
一个矮壮的男人,没戴假发,不修边幅,头型四方,眼神尖锐,穿着一件满身口袋的羚羊皮紧身衣,慢慢走向这位声名显赫的医师时,医生反而向后倒退一步。
“很高兴认识你,医生!我的职业一点也不光彩,我承认,但是所有的蛇都是我的朋友。你是否想摸一摸这条我昨天才捉到的毒蛇呢?”
这名医生再度向后退。他惊恐地看着法老。
“陛下,领导一个医疗部门所需的能力……”
“在我出国期间要特别警醒些,医师。我以私人身份命令你负责皇家人员的健康安全。”
赛大武将手伸进一个衣袋里。因为担心他会取出另一条蛇,帕瑞阿马库医师赶紧向法老辞别,拔腿就跑。
“你到底还要被这些鼠辈奉承多久?”蛇虺巫师问。
“别太严肃了,他还是医好过几名病患。对了……你是否愿意负责军医医疗队?”
“虽然我对这个职位没什么兴趣,但是我不能让你单独奔赴战场。”
一个艾利欧生命殿堂的鱼干瓮子和一条妮菲塔莉皇后的披肩……这两件失窃案子应是同一个窃贼!赛哈马纳确定可以逮到那家伙:有可能是罗枚,皇家的总管。他怀疑罗枚很久了。这家伙曾背叛法老,甚至企图谋杀他。
拉美西斯选错了总管。
赛哈马纳无法向法老谈起摩西和罗枚,担心会引起激烈的反应,他不但无法逮捕这个无耻的总管,更不可能中断法老对那名犹太人的友谊。该向谁倾诉,难道是亚眉尼吗?拉美西斯的机要秘书,他思虑清晰,疑心病重,应该会愿意听他娓娓道来。
赛哈马纳经过两名驻守在通往亚眉尼办公室走廊的门房警卫。这名孜孜不倦的书记员领导一个由二十几位负责重要文件的高级公务人员所组成的部门。亚眉尼精选文件中的摘要部分,然后向拉美西斯转述。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他惊讶地转过身去。十来位步兵持着长矛瞄准他。
“你们全疯啦?”
“我们依法办事。”
“是我向你们下达命令,命令!”
“我们要逮捕你。”
“为什么?”
“我们听命行事。”
“让开,否则我击昏你们!”
亚眉尼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这位法老的机要秘书出现在门边。
“叫这些蠢蛋全滚开,亚眉尼”
“是我下令要他们逮捕你。”
即使是船难也不至于让这名旧海盗受到如此多的惊吓。有几秒钟的时间,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士兵们则趁机夺下他的武器,将他的双手反绑。
“告诉我原因……”
在亚眉尼的指示下,几名警卫将赛哈马纳推进拉美西斯机要秘书的办公室。他仔细查阅了一份纸莎草纸卷。
“你认识一位叫做妮诺法的女子吗?”
“当然,我的情妇之一。确切点地说是最近的一个。”
“你们吵架了吗?”
“谈情说爱,干柴烈火。”
“你强奸了她吗?”
赛哈马纳笑一笑。“我们在几次爱情游戏里火并激烈,但都是一种为了取得肉体快感的搏斗。”
“所以你对这名女子毫无怨言?”
“有!她恬不知耻地把我搞得精疲力竭。”
亚眉尼一副冷漠。“这位妮诺法对你提出严重的控告。”
“但是……她是志愿的,我向你保证!”
“我指的不是你的性越轨,而是你的叛国罪行。”
“叛国……你确定要用这个字眼吗?”
“妮诺法指控你是赫梯军队的间谍。”
“你在和我开玩笑,亚眉尼!”
“这个女子热爱她的国家。当她发现一些藏在你卧房衣柜里的奇怪的小木板时,她认为应该马上将它们交给我。认得它们吗?”
亚眉尼把东西拿出来给赛哈马纳看。
“这不是我的!”
“这些都是你的罪证。依据这些记载潦草的内容,你通报你的赫梯情报人员,你将让那些听你指挥的精兵队伍无计可施。”
“胡说八道!”
“你情妇的证词已由法官转载记录。她在证人面前高声复诵过,而且亦肯定我这些陈词。”
“这是个让我名誉扫地和削弱拉美西斯气势的手段。”
“依据木板上的日期,你从八个月前开始从事叛国行为。赫梯国王向你承诺,等埃及亡国之后,你将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财富。”
“我对拉美西斯忠贞不贰……因为他饶了我,当时他本可以取我性命,任他宰割。”
“不符合实情的空洞言词。”
“你知道我,亚眉尼!我当过海盗,那是真的,但是我从没有背叛过一个朋友!”
“我本以为认识你,但是你和那些认贼作父的高官没什么两样。哪一个佣兵不是为利益而卖命?”
赛哈马纳深受重创,直挺挺地站着。
“假如法老指派我为他的私人侍卫长和精兵部队指挥官,那是因为他信任我。”
“用错地方的信任。”
“我否认犯下你所指控的罪行。”
“放开他的双手。”
赛哈马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亚眉尼以一贯的严谨态度审问他,但是毕竟还了他清白!
法老的机要秘书递给他一枝削好的且笔尖蘸满黑墨水的芦苇笔和一块磨光了的石灰写字板。
“写下你的名字和头衔。”
赛哈马纳紧张兮兮地开始写。
“这和小木板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这份新证据将保留在档案里。你是罪犯,赛哈马纳。”
这名旧海盗怒发冲冠地试图冲向亚眉尼,但是有四枝长矛抵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刺出血来了。
“一份漂亮的招供,你不觉得吗?”
“我要见那个女人,要她承认她说谎!”
“审判时你会见到她。”
“那是个圈套,亚眉尼!”
“好好准备辩护吧,赛哈马纳。像你这样的叛国贼,只有一种处罚方式:死刑。而且别梦想拉美西斯会法外开恩。”
“让我向法老说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明天我方军队就要上战场了。你的缺席将令你的赫梯朋友们大失所望。”
“让我向法老说明,我求你!”
“带到监狱去,好好看管!”亚眉尼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