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离去在那天并非惟一的告别。过去几个星期来,巨大的市政厅广场竖起了另外一堆柴火:人们将萨伏那罗拉和他两个忠诚的多明我会修道士吊起来烧死。佛罗伦萨终究闻到了人肉烤焦的味道。
我们驾着车出城,看到人群像河流般朝广场涌去,但他们感受不到狂欢节的味道。他的敌人仍不遗余力地反对他。审判前的那些日子里,更多背信弃义的流言像风中的毒雾那样传
遍整个城市。有个从监狱里传出来的故事尤其让人印象深刻。故事关于他那个最忠诚的跟随者——布鲁纳托·达托神父,在受到严刑拷打之后,他坦白了全部罪行:他曾在入夜之后,在街头掐死一个少女,然后用牙去撕咬她的身体;也曾在圣灵堂中把妓女和嫖客的生殖器割掉;甚至还曾用他的剑对一个同性恋少年实施鸡奸。但真正恐怖的不是他的招供本身,而是他供认的时候得意洋洋,大言不惭地说上帝把他当成神圣的使者,把那些罪人带回正确的道路去。到了最后,行刑的人实在无法忍受他的大逆不道,把一只老鼠塞到他嘴里去,威胁他说如果不停止那些猥亵的言论,就放火烧那只老鼠。
在五月的那一天,我们驾车出城。那天早晨阳光灿烂,十分暖和,空气有点浑浊,预示着炙热的夏天即将来临。我们从正义之门穿城而出,在离开城区的途中,听到一声巨响。我们知道那声音来自市政厅广场,人们用火药点燃大火,那意味着刽子手准备行刑了,那三个修道士已经被吊起来,等待大火的焚烧。
当我们从谷底慢慢爬向山上的时候,看到数里之外,一柱浓烟从那片屋檐的海洋中升起来,在初夏的和风中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