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白疎渔第一次干出“夺”门而出的事。
从小到大,他们每次吵架他都会把门抢走,而龙牙牙则会气急败坏地追出来。
他觉得这相当于是一个信号,只要龙牙牙看到门没了,就一定知道是他回来了。
到时候她出来找门,他再主动出现,他们正好可以求和。
可这次不知为何,他在老地方等了许久龙牙牙也没出现。
天渐渐黑了下来,晚风带走了白日的喧嚣和热闹,小山坡上只剩下他孤独的身影。
“她为什么不来,她怎么能不来?!"白疎渔略带烦躁地在山坡上走来走去。
久等不至,他垂着头岔开腿坐在草地上,额发阴影下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砰”地一声,他一拳砸在地上,青灰色的石头化成灰烬。
白疎渔一拳一拳地砸在地上,眼神阴沉得可怕。
她不来找他,她竟然真的不来找他。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那条龙迷住了她?!
凭什么,凭什么要接受一个才出现的人,他才是那个陪她长大,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人。
红衣的猫耳少年一脸愤懑,片刻后,他咬着牙划开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从掌心渗出。
他回忆着从禁书上看到的咒印,手诀快速翻转。
不多时,他掌心的血液漂浮在空中,行成淡红色的血雾。
“你终于想通了。”血雾被一团黑色的气包裹,像墨滴入水中,黑色物质迅速氲开,一点一点地爬上猫耳少年的手指。
浑浊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带着某种愉悦的声色,懒懒道:“我说过,你迟早会来找我,你会主动召唤我。”
白疎渔盘着腿坐在地上,闻言,厌恶地看向指间越缠越多的黑雾。
正义和邪念在他心中拉扯,他一面不甘于就此落败于那个男人将龙牙牙让出去,一面恐惧自己和这个不明的东西有了牵连。
他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气呵呵笑:“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你召唤出的心魔啊。”
浑浊的声音低声笑着,像是在引诱迷路的小猫一步步踏进危险沼泽。
“记住,只有我,伟大的魔主才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恶自心生,生生不息,魔的力量无穷无尽。”
白疎渔半眯起眼睛,看着黑气从他伤口处钻进体内,像蛊虫一样沿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一根黑色的线逐渐占据经脉中央。
白疎渔忍受着蚀骨钻心的疼痛,大滴大滴的汗从额角:“你是魔,我不可能与魔为伍。”
“可你现在正在与我为伍,我能感觉到你的不甘你的怨恨,我本来要消散了,是你将我召唤了出来。”
魔气像贴着他耳朵说话:“善恶本为阴阳,一念为善,一念为恶,你又敢确定你做的所有的善事对其它人来说是善事不是恶事吗。”
“你们这些拥附正道的修行者敢说自己心中真的一点恶念、妄念、贪念都不存在吗。”
白疎渔心中闪过一阵惶恐不安。
魔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据说魔走过的地方都是冰冷的尸骨。
他怕自己会变成那样。
虽然他不是一个完全正派的妖,但他也做不来恶的事。
他排斥地想将黑气挤出身体,然而为时已晚,一但被魔气浸染,就很难再将魔气拔除。
而此时,龙牙牙已经陷入香甜的梦乡,不知外界发生何事。
檀机坐在屋内,看着空荡的只剩半扇的大门,忽地吹来一阵风,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只听“嘭嘭”地几声,仅剩的半扇门接二连三地重重关上又弹开。
他想了想,看向睡得熟透的龙牙牙,抬起手放了一个消音结界。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此处暂时养伤,他自然要出去考察一下民风民情。
再检查一下桃止山上的结界和护山大阵有没有松动的地方。
上次他撞破桃止山的护山大阵和结界,虽然结界被及时补好,但他担忧补得不牢靠。
如今桃止山主人和神荼、郁垒二神不在山中,唯一能补护山结界和大阵的人只有身负上古四大古神血脉的龙牙牙。
檀机甩着尾巴,抬头直视桃止山上空充当阵眼的宣花斧。
犼由盘古大神的头骨所化,继承了盘古大神强悍的肉身外,还继承了盘古大神以斧头为武器的特点。
那柄宣花斧材质不凡,乃一把上品法器,应当是她家里长者所赠,充当她幼崽时期的本命法宝。
他很快垂下眼,在阵眼下方加了一个繁复的保护阵。
这个阵可以替龙牙牙的本命法器挡住三次地仙修为之下、一次天仙修为之上的修行者的攻击。
虽然他的法力还没恢复,但布阵并不会消耗他多少。
檀机又四处检查了一番,在仙山东南西北四个角,捡了几块石头和树枝,简单地摆了几个给护山阵增补的小阵。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月上枝头,他踏着月色回家。
回到神邸的时候他走前留下的消音结界还没破,龙牙牙睡在昆仑玉做的小床里,小小的身子陷在鹄身上最柔软最蓬松的绒毛做成的垫子里,睡得正香甜。
檀机本想叫醒她,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看着自己沾满绿色草汁的尾巴,还有身上微微裂开渗血的伤口,决定趁她睡着了去洗个澡。
虽然他可以用清洁术将身上清洁干净,可作为龙,他还是更喜欢泡在水里。
水就是龙最大的安全感,回到水里,他的伤势和法力都会恢复一些。
檀机很快在神邸中找到一处温泉。
温泉被一扇古朴的黄色蚕丝屏风遮挡着,屏风上有结界,从外面看,看不到里面是一出天然的露天温泉,还是他察觉到屏风那儿有很小的法力波动,不经意一探,才发现这一处有障眼法。
他龙尾摆动着,绕过屏风,桃林环绕的露天温泉暴露在视线中。
他慢慢滑到温泉处,先给自己施放了一个清洁术,将身上里里外外都弄干净后方才尝试着将尾巴尖儿放入温泉水。
有点热,但还在龙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他用神识看了眼屋子里,确认龙牙牙还睡着,果断滑进了温泉躺在池底凸起的一块大白石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泡温泉的乐趣。
虽然感觉越泡越热,但他觉得这也是一种修行了。
没什么比磨炼意志和炼体更强健体魄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个钟!
此时他哼着小曲儿,却不知龙牙牙睡梦中闻到了异常鲜美的味道。
她翻了翻身,鼻子耸动。
好香好香,直接把她香醒了。
龙牙牙还没睁开眼,就被这股香味儿勾下床。
她从昆仑玉小床上翻下来,下意识变成人形,赤足跟着香味飘散的来源走。
直到她鼻尖碰到屏风,再难进一步,绷得紧紧的卷面发出“挷”地一声犹如击鼓的声音。
龙牙牙听到声音,吓得睁开眼。
她看着眼前的屏风,却看不透屏风后面。
好香好香的鱼汤味儿。
是谁在小后山煮鱼汤?
她咽了口唾沫,脑袋瓜里有只小兔子疯狂催促着她快过去吃。
她竖起耳朵,趴在屏风上听后面的动静。
春花不在屋子里,她怀疑他背着她在后面吃私食。
肯定是他在偷偷炖鱼汤!
还是那种双面煎过,炖得烂烂的,汤色白白的,鱼骨酥得一口就能要碎的那种。
龙牙牙张开嘴,哈喇子差点掉下来。
她扒拉着屏风,尽量缩小身上的气息,并且用了她阿娘传授给她的,讹兽除了胡说八道之外最引以为豪的本事——隐形。
这得益于她们讹兽一族某位满嘴谎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爱招惹良家妇男,奸丨淫丨掳丨掠样样占全的阿婆,她们讹兽一族在三界名声败坏,最严重的时候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点保命的本事,真不敢在三界闯荡。
如今,她要将这个本事用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抓捕春花背着她吃私食的犯罪现场。
龙牙牙垫着脚,雪色的足尖无声地踩在地板上,脑袋偷偷往屏风后面瞄去。
她自认为落脚很轻地往前走了一步,春花不可能听得见。
然而檀机虽然法力暂时消退,可功力和强大的神识仍在,老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他正洗着澡,突然感觉有第二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谨慎地回头,却没看到人。
他皱着眉转了回去。
而这边的龙牙牙,半个身子挂在屏风上,愣愣地看着沐浴在圣洁的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泉水中檀机的惊鸿一面。
又又又看见了!
好白好大。
好嫩的胸肌!!!
“啪——”她激动地将屏风压塌了!
这场变故惊呆了屏风内外的两人。
檀机迅速地转过身,目光落在瘫倒的龙牙牙那边。
糟糕,没有秀起来,这个样子一定不酷,而且还很猥琐。
龙牙牙整个人都石化了,感觉自己在春花心里一定形象一落千丈。
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大shai迷!
想着想着,龙牙牙差点落下鳄鱼泪。
万幸,檀机视线穿过她落在屏风上,看着空荡荡除了压倒的屏风毫无一物的地面满是疑惑。
他又抬头看了眼狂风乱吹,无声地来回开合的半扇门。
龙牙牙一双漂亮动人的眼睛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他看起来松了口气,不解的眼神逐渐释然。
他好像以为是风把屏风吹倒了!
龙牙牙狂喜,“刷”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嘚瑟地叉着腰。
还有谁!
美少女的第一千零一副面孔,请开始夸我夸我夸我!
至于屏风下明显的被她压出的那个人形,她根本没那个细腻的心思去发现,也以为别人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兔兔:他有好几副面孔,我不一样,我有一千零一副,每一副都写着纯丨情丨女仙,我不是shai迷,但如果是他主动给我看,那就不一样了
龙龙:funny model p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