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八岁。他坐在一张方格布沙发的边沿上,两只胳膊气呼呼地交叉在胸前。他的母亲在他脚边帮他系鞋带。他的父亲站在一面镜子前扎领带。
“我不想去,”爱迪说道。
“我知道,”他的母亲说道,仍然低着头,“但是,我们一定要去。有时候,伤心的事一旦发生了,我们就得做一些事情。”
“但今天是我的生日呀。”
爱迪惋惜地望着房间角落里的拼装玩具,一堆金属横梁和三个小橡胶轮子。爱迪正在拼一辆卡车。他干起拼拼装装的活来很拿手。他本来希望在生日派对上把拼好的卡车给他的朋友们看。可是,他们眼下非得去个什么地方,还得打扮起来。这不公平,他心想。
他哥哥乔穿着一条毛料裤子,扎着一个蝴蝶结领结,走进屋来。他左手上戴着一只棒球手套,啪啪拍着。他朝爱迪做了个鬼脸。
“那是我的旧鞋,”乔说道。“我这双新鞋好多了。”
爱迪脚一缩。他讨厌穿乔的旧东西。
“别扭来扭去,”他母亲说。
“好痛啊,”爱迪嗷嗷叫道。
“够了!”他父亲大喊一声,瞪了爱迪一眼。爱迪不作声了。
在墓地里,爱迪几乎认不出码头上的人们了。那些通常身穿金银线衣服、头戴红色穆斯林头巾的人们,现在都像他父亲一样穿着黑色西装。女人们似乎都穿着一样的黑色裙子,有些人脸上还戴着面纱。
爱迪望着一个男人往地上的一个坑里铲了一些土。那个男人说了一些关于灰烬的话。爱迪拉着母亲的手,眯缝着眼睛望太阳。他知道,他应该看起来很伤心,但是,他正在心里默默地数数,从一数起,他希望等他数到一千的时候,就可以把他的生日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