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晚上,史密斯特遣部队的掉队人员陆陆续续地进入第34团防区,并带来了最初的令人悲观的报告。一些士兵说,史密斯特遣部队都被消灭,北朝鲜人的大队坦克将紧随而来。稍后,史密斯带领86名幸存者抵达这里,其中4名重伤员不得不留在该团治疗。
团长洛夫莱斯上校也面临着一个问题:驻守平泽、安城和其他地方的各部队之间通信联络全部中断。沿途逃难的南朝鲜士兵和老百姓不时地剪断电话线,用来捆绑行李、携带物品。由于部队相隔甚远,无法使用无线电通信网络,指挥官们只得使用通信员进行联系,但这些报告远远落后于实际战况的发展。
另一个问题是有关指挥权方面的混乱。在此以前,乔治·巴思将军曾部署炮兵部队进入阵地支持史密斯特遣部队,现在他已经到了第34团。在没有更高级指挥官在场的情况下,巴思开始向第1营的艾尔斯中校发布命令。巴思认为在危急形势中就应该如此行事。他下令炸毁城北的一座公路桥,指示艾尔斯尽可能久地坚守阵地,但如果艾尔斯认为该营面临被切断退路的危险时,就要立即撤退。艾尔斯“毕竟不像布拉德福德·史密斯”。显然,他和巴思均未向洛夫莱斯上校提醒有关北面发生的情况,洛夫莱斯也未接到迪安有关巴思职责的任何指示。尽管如此,上校在战场上是不与将军争辩的,因此洛夫莱斯便着手拟订撤退计划。一个连留下担任后卫,当第1营撤离平泽以后就进入这些阵地。
与此同时,在平泽以北两英里的河岸,第1营的士兵正蹲伏在满是积水的狭长壕堑里,纷纷叫苦不迭。破晓时分,冰冷的C类口粮几乎难以消除他们心中的忧郁。透过雾雨,传来马达的轰鸣声。
艾尔斯和其他士兵透过霾雾,看到被炸毁的桥梁的远端出现了坦克的轮廓,再往后是徒步士兵和车队。先头坦克在桥边停了下来,乘员们跳下车,察看被炸毁的桥梁。后面的坦克也停了下来,共计有13辆。北朝鲜步兵没有停止,他们径直朝河里走来,单兵开始涉水过河。
美军迫击炮以密集火力向桥梁附近急促射击,击毁一辆卡车。对方的坦克立刻还击,很快就打哑了美军的炮兵。北朝鲜人蜂拥过河,几分钟以后,他们已经逼近美军阵地,美军士兵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步枪上膛的动作。
这一切艾尔斯全看在眼里。他下令全营撤至天安,但是道路却被逃难的朝鲜百姓和士兵所堵塞。撤退秩序混乱不堪,到了下午,从平泽到天安的公路上到处是被丢弃的装备和衣物。
史密斯特遣部队由于兵员不足、装备低劣,未能有效地迟滞北朝鲜人的进攻;寡不敌众的第34团也与此相似——但是两者有本质差别。史密斯的士兵一直战斗到被逐出阵地。相对来说,第34团则未与北朝鲜人发生什么接触。北朝鲜人一出现,该团就打点行装一退了事。
对于第34团的撤退,没有人比迪安将军更为震惊和愤怒。当他得知这一消息时,该团已经离他选择的沿海的河边防御阵地有15英里之远。迪安说:“在安城的部队还没等到挨揍,就从我指定的地方后退了整整20英里。”
迪安跳上吉普车,直奔天安,以了解情况及第34团为什么不坚守河沿阵地。他到达后,发现全团已撤到天安以南。“我当时真该说:‘向后转,现在就出发。’但是为了避免乱上加乱和防止在夜间陷入埋伏,我对他们说:‘好吧,死守在这里,直到有我的新命令。’”
陆军官方史料对接下来迪安将军和巴思以及其他军官“不愉快”的冲突描写得很谨慎。迪安直截了当地追问是谁下令从平泽撤退的,回答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最后,艾尔斯说由他承担责任。
迪安命令第34团次日早晨原路折回,直到与北朝鲜人遭遇,然后进行迟滞战斗。但他已不再掌握地形方面的优势,其结果被他称为是“悲惨的”。北朝鲜人沿公路网席卷西海岸,所遇到的抵抗不过是一支叫作西北青年团的稀奇古怪的准军事部队。这些非共产党的北朝鲜人有500至1000人,由韩国政府提供武器,但不属于正规陆军。一些美国和韩国军官对这支队伍有所信赖,但迪安则不。后来几天里,北朝鲜人不断地从左翼袭扰美国和韩国部队。
次日早晨,迪安还干了些别的事。第34团改由罗伯特·马丁上校指挥,迪安曾经跟他在欧洲的第44师一起服役,迪安当时任一个作战团团长。马丁接到命令就从东京赶往朝鲜,抵达时还穿着矮靿鞋,头戴一顶海外警备队帽,没有钢盔、武器和野战装备。几小时后,他已在前线。当天下午,洛夫莱斯被正式解除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