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出现着或者已经出现了,散文热。原因势必很多。我想到了两个。
一是因为散文的形式利于内省。正如歌中唱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因而人们要看一看“里面的世界”即内心世界了。无论精彩,还是无奈,原来都依赖着这个里面的世界。这里面的世界存在着什么,发生着什么,终于成为一件值得更为关注的事,散文便时来运转被发现是游历于内心世界的一驾好车马。
二是因为,一个散字,不仅宣布了它的自由,还保障着它的平易近人。它不像诗歌凭靠奇诡的天赋,又不像小说需要繁杂的技巧,它所倚重的是真切的情思。散文,其实是怎么写都行,写什么都行,谁都能写的,越是稚拙朴素越是见其真情和灼见。在散文中,是最难于卖弄主义的;好比理论家见亲娘,总也不至于还要论证其是现代的或后现代的,大家说些久已想说的真话就完了。主义越少的地方,绝不是越寂寞的地方,肯定是越自由的地方。
还有,散文正以其内省的倾向和自由的天性侵犯着小说,二者之间的界线越来越模糊了。这是件好事。既不必保护散文的贞操,也用不着捍卫小说的领土完整,因为放浪的野合或痛苦地被侵犯之后,美丽而强健的杂种就要诞生了。这杂种势必要胜过它的父母。
一九九三年